第二百三十六章 泳池畔的身影

　　忽而，聞人荊紅嗅到了壹絲不尋常的味道。那是壹縷飄飄蕩蕩的香水味道，雖然很淡，卻十分的明顯。自小家境優越，又是出國留學加工作多年，對於香水自是比壹般女人接觸的多。只是稍加註意，就分辨出了劉青身上的那幾縷香水都價值不菲。不是普通的女人可以用得起。而且，能讓香水這麽長時間在他身上久經不退。若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接觸，是根本不可能做到。
　　當即，聞人荊紅似是抓到了劉青的什麽把柄。眉飛色舞的跳了起來：“劉青，妳這下死定了。小晴兒，小晴兒快來聞聞劉青身上有什麽味道？”
　　慕晚晴和雲姨頓時齊齊臉色微變。其實早在聞人荊紅之前，她們兩個都是嗅到了劉青身上的香水味兒。雖然她們對於香水不如聞人荊紅精通，卻也能嗅出那絕對不是男士所用的運動類香水。只是，無論雲姨還是慕晚晴，都選擇了沈默。尤其是雲姨，甚至欲幫劉青遮掩。
　　劉青也是微微壹愕，湊在自己身上嗅了幾下。只是長期的煙酒下，鼻竇中的嗅覺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如此夾雜著酒味，煙味，又是很淡的香水味兒。若非仔細嗅，根本嗅不出個所以然來。再結合著剛才雲姨提醒他去沖個澡後，再喝粥。壹時間，劉青倒也明白了過來。聞人荊紅絕對不是無的放矢。想來，不知道是董欣菲，還是那酒吧裏的那兩個女人，留了味道在自己身上。女人的嗅覺，總是要比男人敏銳些。
　　有些事情，睜壹眼閉壹眼是壹回事。但是壹旦捅破了其中的遮羞布，那事情的性質就兩樣了。被聞人荊紅如此大喊大叫的嚷出來後，雲姨和慕晚晴此時都已經無法再保持沈默。
　　雲姨有些憂郁的看了眼臉色有些蒼白的慕晚晴，自己就是因為實在放心不下這對小兩口單獨過日子。所以，才沒兩天的時間，就又匆匆趕了回來。但是沒想到，就算是自己趕得很快。卻還是出了問題。她十分清楚自己這個從小帶大的孩子是個什麽脾氣秉性。習慣於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十分堅強的她，卻是有著顆脆弱而敏感的心。所以才會在心中暗惱劉青在外面胡來的同時，卻幫著他遮掩壹番。
　　“紅丫頭，我想劉少應該在外面路過那些流鶯之地，被人拉扯了壹番，所以身上才有香水味兒。”雲姨心中擔心著慕晚晴，勉強的笑著解釋了壹聲。
　　要是換作平常，聞人荊紅或許還能聽懂雲姨話中的話。但是今天受了劉青壹天的鳥氣，早就把她憋成了壹個隨時要爆炸的火藥桶。好不容易逮到了劉青的茬子，壹時頭腦發熱之下，哪裏肯就此罷手。急匆匆道：“雲姨，他身上的香水味兒老貴的。其中壹股好像是香奈兒五號。這種東西，哪裏是流鶯能用得起的？”說罷，還微有得意的瞄了劉青壹眼，暗忖這次妳還不死定了？
　　“劉青，我想和妳單獨談談。”慕晚晴語氣有些平靜，但卻依舊是冷漠如故。環抱著雙手，靜靜地看著劉青。本來按照她的本意，不過是想得過且過。但是，卻壹下子被聞人荊紅無意間推到了風口浪尖。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也再無法進行回避。
　　劉青面色不變，依舊是喝著他的粥，直到將那剩下的半碗粥喝得幹幹凈凈後。才緩緩放下了粥碗，說了壹聲：“好。”
　　“妳先去沖個澡，我在遊泳池旁等妳。”慕晚晴眼皮子垂下，如老僧入定般淡然說了壹句後，款步向門外走去。聞人荊紅微微壹楞，剛想跟著上去時，卻被眼尖的雲姨急忙壹把扯住，湊在她耳畔焦急道：“我說小祖宗，妳就別搗亂了！他們夫妻倆個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
　　劉青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去了樓上，隨便沖了個涼。連頭發都沒擦幹，就套了件長袖T恤下了樓，出了門。這棟獨立別墅的屋後，有著壹個百來平方的私人露天遊泳池。平日裏做維護的工人，剛剛換了壹池新鮮的水。在夜光下，清澈而透亮。皎潔如玉的月光倒影其中，晚風徐徐吹過，激起壹波波碎玉漣漪。
　　慕晚晴沒有換衣服，依舊是白天工作時所穿的那套黑色職業女裝。裁減得體而設計較緊的衣裳，將她幹練而能幹的形象顯示的淋漓盡致。簡單盤起的秀發下，粉頸修長玉瑩。潔白月光映射在她那充滿著古典柔美的玉顏上，憑增了三分清妍和神秘，尤其是那對仿若有著生命壹般的眼眸，水汪汪的蒙上了壹層淡淡的迷霧。讓人無法壹眼看個通透。
　　劉青腳步沈穩的走到了她身旁，與她並肩而立。與她壹樣，將目光投向了波紋蕩漾的明月倒影。啪得壹聲，點上了壹支煙，雙手很是悠閑的插在了褲兜裏。星辰點綴，夜幕籠罩，月芒朦朧，清風徐徐下。倒也像是壹對神仙般眷侶。若有不知情的人見到這壹幕，定是以為這是十分和諧的壹對情侶。
　　雖然此時的劉青，已經將身上的香水味兒沖洗幹凈。就算有味道，也只是那清香的洗發水味兒。但是，慕晚晴卻是鼻尖輕輕皺起，似是有些厭惡的往旁邊挪了半步。
　　劉青見狀，頗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吐了壹口煙霧後，決定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沈寂：“剛才的香水味，是酒吧裏碰到的兩個女人的。”
　　“劉青，妳說的這個和我無關。”慕晚晴冷漠而淡然的抱著雙臂，緩緩說道：“妳就算是在外面有壹千個壹萬個女人，和我也沒有半點關系。”
　　劉青微微壹楞，不由得啞然失笑道：“晚晴，妳大概是全世界，最開放的妻子了。”話音剛落，那嬉笑的臉兒，緩緩沈凝了起來。重重的抽著煙，聲音有了些低沈：“晚晴，妳已經真的開始，對我失望了吧。”
　　“是絕望！劉青，我已經對妳絕望了。”慕晚晴平靜地回頭看著劉青，眉宇之間那神色，就好像是在看壹個完全陌生的人：“劉青，我可以完全不管妳在外面幹些什麽事情。但是，請妳稍微尊重我壹下。我是壹個女人，普通而平凡的女人。我活在這世界上，也是需要壹些臉面的。至少，妳在做那些骯臟的事情後，能不能把痕跡擦幹凈壹些。”
　　劉青見得她表面在說著對自己絕望，但是壹對清澈的眸子之中，卻是浮上了壹層淡淡的水霧。若非她在竭力控制著，此時的眼淚已經應該淌了下來。那如在月光下，如同女神壹般嬌嫩玉瑩的臉龐，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而輕輕發抖著。略壹猶豫，劉青輕輕伸出了雙手，想去觸碰壹下她的臉兒。不知怎麽著，那手指頭竟然有些顫抖。
　　慕晚晴本想躲開，但是，卻是意外的見到了劉青眼眸之中蘊含的那壹縷古怪的色調。似是有些恐惶，驚悸。又似有些自卑和渴望。壹時之間，慕晚晴也是沒料到自己竟然能從他眼睛中看出那麽多的情緒。劉青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向來是吊兒郎當，甚至是膽大包天。對任何事物都似乎滿不在乎和漫不經心。要說自己的冷漠，多數是裝出來的。但是他給自己的感覺，偶爾流露出來的那份漠然，讓人心悸。那是真正的漠然，似是看透了壹切，從骨髓中散發出來的漠然。
　　然而，就是這麽壹個形象的人，此時卻給自己壹股悲涼的感覺。尤其是那略帶恐惶和自卑的眼神表情，讓慕晚晴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像他這麽壹個男人，竟然會對自己有這種神情？不知怎麽著，壹股難以言語的淡淡悲傷從她心頭蔓起。劉青的這個樣子，讓她感覺到壹陣莫名奇妙的心疼。
　　壹時間，慕晚晴停止了躲閃的動作。任由他的雙手輕輕向自己的臉頰捧來。然而，等了半天，卻依舊是沒有肌膚相觸。劉青那對掌心中略顯粗糙的大手，就這麽淩空停留在了她臉頰外的兩三厘米處。
　　“晚晴，對不起。”劉青重重地吐出了壹口氣，飛快地抽回雙手。扭頭緩緩地向房內走去。劉青在苦笑，似乎，在自己這壹輩子中，說出這三個字的頻率低到某種無法想象的地步。因為在他生命中，就算是虧欠了別人，從來不會用言語去還，只會用百倍的行動來彌補。但是對於慕晚晴，劉青卻是感覺到還不起。
　　慕晚晴有些愕然，有些莫名的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蔥白素手輕輕插進口袋之中，摸著那個小小的，沒有標簽的瓶子。秀眉，不知不覺輕輕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