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妻子的出現和離開像是壹場夢，我不明白妻子為何會被王總控制。這半年多來，她壹直陪在王總身邊嗎？很明顯這是壹段不平等的感情，她不可能在王總那裏可以得到更多的關愛。他們之間更像是壹種合作，彼此互取所需。可妻子為的是什麽呢，我清楚她不是壹個愛錢的女人。
　　手機忽然響起，我趕緊接通了電話。
　　「老婆」。我大聲喊道。
　　「喝多了吧？妳有老婆嗎？」。劉助理的聲音傳來。
　　「哦，老劉啊，有事嗎？」。
　　「那邊忙完了嗎？沒事來藍月坊，老地方」。掛掉電話，我來到了熟悉的酒吧。老劉已經坐在角落。
　　「妳晚上怎麽回事？不想幹了嗎？」。老劉說話很直。
　　「不知道，當時就覺得那女人有些可憐」。
　　「妳是不是傻，老板的女人，需要妳來可憐嗎？」。
　　「我看她不像是隨便的女人……」。說著我拿起酒杯喝了壹口。
　　「哦？妳認識她？」。
　　「不……不認識……那麽漂亮的女人哪是我怎麽會認識」。我意識到剛才的話可能引起了老劉的懷疑，馬上辯解道。
　　「小秦，不是我說妳，既然是給人打工，就得學會看老板臉色。今天要不是李胖子放妳壹馬，就算妳有多大功勞，也得被開了」。
　　「我就是看不過去，王總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給自己的女人下藥」。
　　「早和妳說了，妳不信，他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我想找那女人談談，她很像我壹個朋友，妳能幫我聯系上她嗎？」。我有些著急，冒著被老劉發現的危險，直接問道。
　　「妳覺得可能嗎？就算我可以，也不會讓妳去，那是害妳」。
　　「妳有她聯系方式？」。我激動的看著老劉。
　　「沒有，咱們都是兄弟我才和妳說，老板的女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別看王總可能不說什麽，工作上給妳使點手段，開除都是輕的」。
　　「我只想和她談談，剛才看見她從賓館跑出來了，好像心裏藏著多秘密」。
　　「那不是妳操心的事，咱們就好好給老板打工，年底多發點獎金，比什麽都強」。
　　「妳說的我都懂，可剛才曉蕓也說了她是被王總下藥迷暈的，可能她心裏並不想這樣」。我努力替妻子辯解著。
　　「呵呵，那女人咱們剛才也都看見了，那打扮還有那紋身，說她是個良家妳信嗎？可能她就想跟著老板賺點賣肉的錢呢」。
　　我沒有再說什麽，經過這兩個月的接觸，老劉的為人我很了解。他說了這麽多，都是為了我好，能認識這個兄弟是我的榮幸。可我沒法把實情告訴他，不是不信任，是不想害他。畢竟關系到老板的女人，不能砸了老劉的飯碗。
　　隨便聊了壹會兒，我說累提前走了。工作之後，我很不喜歡回家的感覺，這裏已經不能稱作是家了。妻子離開後，這裏和賓館沒有區別，有時候真想把房子賣了。看著熟悉的環境，隨處都有妻子的影子，可我又怕哪天妻子在外面累了，想回歸時，找不到曾經的那個家。
　　躺在床上，我回憶著今天發生的壹切。妻子現在是王總的情人，我只要跟著他，應該就能找到妻子。
　　我每天緊盯著王總辦公室，只要他離開公司我都會會遠遠跟著，連續過了三天壹無所獲。每天晚上有不同的女人陪他吃飯喝酒，甚至是在賓館開房，王總的私生活確實像老劉說的壹樣，因為妻子的死讓他選擇了自暴自棄。但是不管玩到多晚，王總都會趕回城郊的壹個小區。我聽老劉說過王總平時都是住在市裏的別墅，為什麽每天都跑那麽遠來這呢？這裏應該是他給情婦準備的房子，為了不讓熟人知道自己生活如此淫亂，都會來這裏和女人玩樂。
　　我猜測妻子已經和王總同居了，王總每天和別人女人約會之後，不管多晚都要趕回去，就是因為這裏有個更有吸引力的女人在等著他。妻子現在就像是被王總飼養的壹個寵物，平時無聊了自己逗著玩玩，有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牽出來，與別人分享。
　　周五的時候我和單位請了假，為了不被發現，在車行租了壹輛面包車，蹲守在王總家樓下。如果妻子真的住在裏面，平時無聊了肯定會出來走走。可半天過去了，我努力辨認著每壹個進進出出的人，沒有發現妻子的身影。沒了耐心，我直接來到了樓上，這幾天晚上跟蹤王總，通過亮起的燈光我知道了他家住在14樓。
　　大門緊閉著，足足敲了5 分鐘，屋裏沒有壹絲響動。我有些失落的靠在墻邊，這條線索又斷了。難道妻子真的只是和王總合作，根本就是個假冒的女朋友？忽然電梯「叮」。的壹聲，停在了14樓。我怕急了，如果出現的是王總該怎麽解釋，大白天的出現在他家門口，肯定不能說是巧合。如果來的是妻子，她看見了我會不會還像是上次壹樣，轉身就逃呢，不會的，我壹定不能讓她再次離我而去！
　　「啊！嚇我壹跳」。正想著，電梯門開了，壹個60多歲的阿姨走了出來。突然看見樓道裏站著個男人，任誰都會驚慌失措。
　　「阿姨，不好意思，嚇到您了，我是來找王總的，好像他家裏沒人」。我抱歉的點了點頭。
　　「哦，那個男人姓王啊，我之前都沒怎麽見過他的」。老人家壹直盯著我看，似乎在判斷我是不是壞人。
　　「不會吧，這小區建成也有個五六年了吧！難道這屋裏壹直空著嗎？」。
　　「他以前不住在這，最近壹兩個月才搬過來，每天半夜屋裏吵吵鬧鬧的，也不知道住的是什麽人」。這位阿姨看來對王總很不滿意。
　　「屋裏還有別人嗎？據我所知王總是單身啊」。
　　「不可能，半夜總有女人的哭聲，鬼哭狼嚎的，把人嚇都嚇死了！我估計是個神經病住在裏面！真是晦氣，搬來這麽壹家人」。
　　「那您見過女人出來嗎？」。我猜測阿姨說的女人就是我妻子。
　　「這壹家人很不正常，男人每天要到十壹二點才回家，女人更是從不露面。不過我老頭子見過壹個帶著帽子、口罩的女人和妳說的王總從裏面出來，看樣子歲數不大，真可憐啊，這麽年輕就得了瘋病」。阿姨說著打開了對面的房門，緊張的把門關上。看來她還是覺得我大白天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這裏，不像是個好人。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這個社會太沒安全感了！轉身我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動靜。在確定屋裏沒人後，我回到車裏。通過阿姨的描述，現在還不能確定屋裏住的女人究竟是誰。按年紀來說肯定不是王總的母親，難道還有壹個精神失常的親戚，被他偷偷藏在這裏？不可能啊，以他那種經濟條件，即使不願意送進精神病院也該找個保姆照顧，犯不著自己天天趕回來吧。我越發覺得王總這個人背後藏著太多的秘密。
　　晚上老劉約我喝酒的時候，我旁敲側擊的和他詢問了王總身邊還有沒有壹起住的親人。他跟著王總身邊有3 年多，這種事情最清楚不過了。可是老劉很肯定的說沒有，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我也沒敢問得太多。
　　周末的時候，我繼續在他家樓下蹲守著，我覺得房中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妻子，她是被王總用卑鄙的手段控制了，至於阿姨半夜聽到的慘叫，我真有點不敢往下想。壹天壹夜未合眼，王總竟然連樓都沒下。太不正常了，他這樣的壹個大老板，還有自己做飯的愛好嘛！晚上我偷偷在門樓偷聽，並沒有任何的響動。
　　第二天壹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我竟然睡著了，看了下手機已經7 點多了。在車上睡了壹晚，我覺得自己嗓子很不舒服，應該是感冒了。我打著了車，再待下去估計也不會有什麽發現。這時壹個帶著墨鏡口罩的女人，從樓口裏走了出來。即使擋住了臉，從身形我也能判斷出那就是我尋找的女人。
　　為了不讓王總在樓上發現，我待妻子走遠後，才追上去，抓上了熟悉的手腕。
　　這下把她嚇得不輕，手臂用力的掙脫，轉身看向我。目光接觸的壹霎那，她停下了。
　　「妳……唉……為什麽還來找我，我不值得妳這樣……」。妻子的聲音還是那麽純凈。
　　「不，老婆，我再也不讓妳走了，咱們回家」。我蠻橫的拽著她的手，往車上走去。
　　「秦越，松手！妳聽我說，回不去了，妳忘了我吧」。妻子努力的甩開。
　　「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當初是我錯了，是我錯信了蘇轍，我不應該怪妳，都是我的錯，都怪我……」。說著忍耐了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
　　「都過去了，我不怪妳。可生活就是這樣，很多事錯過了就沒法回頭，應該有更好的女人陪妳走完以後的人生」。
　　「老婆！我知道這半年來在妳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也知道樓上房間裏住的是誰，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妳回來，我可以當作壹切都沒有發生過，咱們重新開始」。
　　「妳都知道了？妳說我現在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我的身體太臟了，連我自己都覺得惡心，我不配再做妳的妻子」。說著妻子用力的甩開我的手，足有15公分的高跟鞋，讓她跑起來有些吃力。高跟鞋與地面碰撞出「噠……噠……噠……」。
　　的響聲，壹下下撞在我的心上。為了迎合王總的興趣，妻子完全改變了穿衣風格。
　　「媽媽」。女兒的聲音在手機中傳來。
　　妻子聽到妞妞的喊聲，停住了腳步。曾經深愛的丈夫無法讓犯錯的妻子回頭，可女兒稚嫩的聲音，讓她停下了決絕的腳步。她摘下了墨鏡和口罩，止不住的淚水流下白皙的面龐。
　　「妞妞，媽媽想妳……」。妻子的話剛出口，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
　　「媽媽是不是哭了？妞妞也想妳，有好幾次想著想著就哭了」。
　　「媽媽對不起妞妞……嗚嗚……」。
　　「媽媽別哭，爸爸說妳工作太忙了，媽媽可以不忙的時候和妞妞聊聊天嗎？」。
　　「好，媽媽答應妳……」。女兒稚嫩的話語，融化了妻子冰凍的內心。
　　「不只是妞妞，爸爸也想媽媽，好幾次妞妞睡醒了，看見爸爸對著媽媽的照片自言自語，有壹次爸爸也哭鼻子了，真羞羞」。
　　「妞妞，過幾天媽媽去看妳……妳等著媽媽好嗎？」。
　　「嗯！妞妞打扮的美美的，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媽媽再也不許走了」。女兒稚嫩的聲音讓妻子淚如雨下，她默默地把手機交給了我。
　　「咱們現在就去爸媽家看看妞妞好嗎？」。我緊緊盯著妻子的雙眼。
　　「不行……我現在走不開，明天上午妳抽時間再來找我吧，我還有事得走了」。
　　說完妻子焦急的轉身就想離開。
　　「是不是因為姓王的？妳有什麽把柄在他手裏，要受他控制？」。我緊緊抓住妻子的手，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離開。
　　「他對我挺好的，妳放心吧，明天我會告訴妳壹切，我真的該走了，妳放開我」。妻子甩脫了我的手，著急的往外跑去。
　　看著離開的妻子，她遠去的背影是那樣陌生，甚至連走路的姿勢都有了變化。
　　可能是高跟鞋的影響，總覺得她走起來全身散發著誘惑，這與以前那個幹練的白領女人，已經完全不同了。回想起剛妻子才摘掉墨鏡後的臉色很差，即使經過精心打扮也掩蓋不住，白皙的皮膚已然有些暗黃，還掛著黑眼圈。我知道她在王總家生活的並不幸福，從王總把她獻給李胖子就可以知道，王總根本就不愛她。可妻子為什麽寧願跟著壹個只是玩弄自己的老男人，也不願意回到我和妞妞身邊？
　　第二天，我壹早就來到了王總樓下。看著王總開車出了小區，我點著壹支煙，又等了會兒，緩緩走到樓上。
　　「進來吧」。房門虛掩著，妻子可能在窗前壹直盯著我。
　　屋裏的裝修很豪華，都是紅木的家具。可我覺得這種家並不溫暖，深色的家具襯托得屋裏有些陰暗。妻子給我倒了杯茶，就像是女主人在招待拜訪的客人。
　　妻子在家裏沒有化妝，臉色比半年前差了太多。
　　「怎麽又開始抽煙了？當初好不容易才戒了的」。妻子的話讓我仿佛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覺。
　　「呵呵，這半年多我都快急瘋了，就靠著抽煙排解了」。
　　「妳也是的，還等我幹什麽？也怪我當時沒和妳說清楚」。妻子的態度很冷淡。
　　「老婆，我感覺妳的變化好大」。
　　「以後別再叫我老婆，正好今天妳來了，咱們把離婚的事都說清楚吧，再拖下去也沒意思」。妻子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昨天的激動，顯然這個決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在談之前，我想知道妳這半年經歷了什麽」。我不想逼得太緊，努力控制著情緒。
　　「還有這個必要嗎？」。
　　「至少現在我還是妳的丈夫，我有權知道自己的妻子為何無聲無息消失了半年多，現在又以老總情人的身份出現」。
　　「和妳有關系嗎？我們都要離婚了講這些還有什麽用」。
　　「好，那我問妳，流產是怎麽回事？這總和我有關系吧？難道我老婆在婚姻期間懷了別人的孩子了，我還不能問問嗎」。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都是我的錯，我凈身出戶，妞妞也留給妳。還有什麽條件妳也可以隨便提」。她竟然說得那麽理直氣壯。
　　「沈思研，妳別欺人太甚了，妳知道我這半年是怎麽過來的嗎，爸爸心臟病犯了，我帶著妞妞，每天都在找妳。妳知道她有多少次睡著時，還哭著喊媽媽」。
　　我無法壓抑心裏的氣憤，對妻子吼道。
　　「我不知道，也不關心，約個時間咱們去把手續辦了」。說著妻子站起身來，做出送客的姿態。
　　「算妳狠，我真是看錯了妳」。我憤怒的摔門而出。
　　來到樓下，我痛苦的蹲在地上。沒想到僅僅半年的時間，我已經認不出妻子。
　　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有著同樣的軀殼，可靈魂已經消失。她已經徹底臣服於金錢和性欲，那個老男人可以給她鈔票，可以找來別人壹次次把她送上高潮，而這都是在我身上得不到的。
　　開車回到家裏，看著床頭掛著的結婚照，已經有些泛黃，我緊握雙拳，有把它扔掉的沖動。真要離婚了，我該怎麽和父母說，說小研已經出軌了，找了個大老板？雖然這是事實，但我還是習慣的想維護小研。更難辦的是妞妞，和她說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她這麽小的年紀怎麽能夠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