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贅入深淵

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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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皇朝,新州,天翼府,桃花縣。
晨光裏,漏雨的小屋,麻衣少女坐在小爬爬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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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重歸桃花,隱士九號

開局贅入深淵 by 蟒雀

2022-9-19 22:38

  數日後。
  趙玉真再來尋白山。
  這次,她帶來了壹塊黑色令牌和兩卷綢軸。
  黑色令牌是上品影子供奉的身份象征。
  供奉分為六類:縣級,府級,州級,皇級,龍下榜,影子。
  其中,縣級供奉極少,幾乎沒有,除了有些大縣,才會有聘用供奉的名額,起品次為九品。
  府級供奉,大多從七品。
  州級供奉,大多從四品。
  皇級供奉,大多從三品,在京城“四扇門”的前兩扇中。
  龍下榜供奉,地位崇高,大多是從皇級或是地方上拼殺上去的,實力能力皆是不凡,最低從二品,最高從壹品,在第三扇門中。
  而影子供奉,則最為神秘,若他不展示身份,妳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其中的人員的地位也是良莠不齊,低的只有從四品,高的則是從壹品,在第四扇門中。
  所謂天無二日,山無二虎,
  這三扇門的龍下榜供奉和四扇門的影子供奉自然會爆發沖突。
  而最後的論斷是:兩方各行其職,不做比較。
  但考慮到雙方在同壹個區域辦事可能惹來矛盾,於是乎……京城供奉的“四扇門”裏,第四扇門後其實是空無壹人的。
  影子供奉另擇了壹處地點,以和龍下榜的人分開。
  影子供奉本就喜歡藏在黑暗裏,在身份揭開前,也沒人知道他們是誰,能夠離開那固定的“辦公地點”,自然也是喜歡的。
  白山握著黑色令牌,把玩著。
  他殺死過歡喜彌勒,殺過盤山盜裏用暗器的黑衣人,殺死過炎陀秘境外的漁夫,殺死過練了“羅漢銅像功”的壯漢……
  那些人應該都是影子供奉裏的下品供奉。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壹日,竟會成為上品影子供奉,
  這就是“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意思麽?
  “師叔,這兩張聖旨乃是空白的,您便宜使用吧。”長公主眼裏帶著千依百順地神色,用溫和的語氣在解釋著。
  白山抓過那兩卷綢軸,展開壹看,確實加蓋了玉璽的聖旨無疑。
  他有些好奇道:“上品影子供奉外出執行任務,都會有這個麽?那天下不是亂了套嗎?”
  長公主見師叔提問,便很婊氣地靠近了點兒。
  明明用嘴就能說清楚的問題,她非要讓自己精心準備的羅裙往師叔的衣角上蹭上壹蹭,讓自己身上名貴無比的的胭脂氣息往師叔掠上壹掠。
  她生來便是天潢貴胄,又有仙緣,手段卓絕,在仙人眼裏雖不算什麽,但在江湖裏卻是神秘莫測的杏花巷主,周身自帶壹股無雙無對的氣質,這般氣質自是不會穿著俏皮可愛的羅裙,而是暗沈色調為主的羅裙……如此,恰顯出幾分女王氣場。
  此時,長公主卻正假作不知地以小鳥依人般的姿態貼向師叔,同時伸出纖纖玉指點在聖旨的玉璽大章上,雙眸裏閃爍著認真的神色,讓妳覺得兩人過分靠近其實只是她的無意……只是妳的臆想。
  可即便只是臆想,卻也很容易讓男人產生意動。
  被這般驕傲高貴的女子親近,撩撥,本就是壹份滿足。
  長公主認真道:“其實也不是……”
  白山問:“那是什麽?”
  長公主道:“這其實是玉真趁父皇不註意的時候,自己拿著偷偷蓋的……”
  說著,她伸出手掌別在唇邊,往白山這邊靠了點兒,用說著悄悄話的方式道:“壹共就四張,玉真心想師叔要辦的事壹定是大事,所以為大局考慮,玉真就私下裏贈了師叔兩張。”
  白山震驚了下,他還以為是皇帝蓋的呢。
  “這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父皇後來知道了,卻也默認了,因為父皇知道以我的秉性絕不會胡來。
  玉真知道,師叔是要做大事的人,百年光陰彈指而逝,玉真只盼能夠在此時幫到師叔。
  更何況,師叔是青雲仙宗選來的師叔,幫師叔,就是幫仙宗,就是兼顧大局。”
  白山:……
  長公主太會說話了。
  而且看起來似乎是很認真的樣子。
  “我知道了,多謝師侄的贈予,這兩卷聖旨,我不會亂用的。”
  “師叔……若不嫌棄,可……可否……”長公主忽地有些羞澀,就好像小孩子想要問大人要東西卻又不知怎麽開口的模樣。
  “可否什麽?”
  “玉真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玉真與師叔年齡相仿,也想著能夠親近師叔,所以……還請師叔能夠稱呼我玉真,真兒,什麽都好。
  長公主,師侄……有些太生分了,玉真聽了便是嘴上不說,私心裏卻是會難受許久的。”長公主越說越快,雙頰也越說越紅。
  說完,她也不等回答,道了聲“抱歉,師叔”,就轉身跑開了。
  白山:……
  長公主可真婊啊……
  不過,長公主的重要性,他大概也明白了壹點。
  長公主,是壹顆眼睛。
  她是仙人看向凡間的重要眼睛。
  也是,在仙界諸多宗門之間徘徊的“交際花”。
  只不過,這諸多宗門裏,她定然是更偏向青雲仙宗的,畢竟她自己就是青雲仙宗的準弟子。
  若不是她看中了自己,那以她此時的身份,其實完全可以不用如此搭理自己。
  “長公主這是在為她自己謀後路啊……”
  “可是,我若想在人間做點什麽,卻也繞不開這顆眼睛。
  不說讓她幫忙看點兒什麽,至少去了新州要讓她幫忙不去看什麽吧……
  有時候,睜壹只眼閉壹只眼,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
  ……
  入夜。
  新婚夫婦在屋舍裏。
  白山隔著雪白羅襪,輕輕揉捏著內裏包裹的小足。
  那小足卻冷的很,好像壹塊化不開的冰雪。
  白山上次還以為妙妙受寒了才會如此,卻沒想到平日也常常這樣,他也問了原因,但妙妙只道是身體問題。
  白山知道妙妙自己斷了自己的武脈,這不能習武只是壹方面,另壹方面卻是這經脈紊亂帶來的後遺癥。
  寒氣,就是後遺癥之壹。
  妙妙雖然擅長配些奇奇怪怪的藥,但顯然她沒有能夠徹底治好自己的這個毛病,只是平日裏卻也不會向還是弟弟的白山訴說。
  現在,兩人的關系不同了,是夫妻了,她身上的這點兒小毛病和小秘密自然也就被發現了。
  “有沒有後悔呀?”
  “後悔什麽?”
  “娶了我這個病秧子……有的妳受了。”白妙嬋輕輕靠在床背上,捧著大茶杯,不時飲上壹口,而伸直的長腿卻是任由自家相公揉捏著。
  白山這才知道,她茶杯裏壹直都是暖性的藥茶,也正是靠著這藥茶,妙妙才能抵禦身體裏的寒氣。
  也正是因為寒氣,所以白妙嬋總給人壹種慵懶的感覺。
  其實,那不是慵懶,而是壹種“大病初愈,沒什麽力氣”的虛弱感。
  “以前怎麽沒見妳這樣?”
  “我沒讓妳知道呀。”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很久很久了……在乞丐窩裏的時候就有了。”
  “……”
  白山真是有些自責,他剛開始看妙妙姐是那樣,卻從沒懷疑過什麽,後來習慣了那樣,也就更不會去懷疑了。
  然而,他卻沒想到妙妙姐居然壹直對他隱瞞著這樣的事。
  白妙嬋嘻嘻笑道:“相公,想彌補,就多給我揉壹會兒吧,妳的手就像兩個小火爐,摸到哪兒都熱熱的,暖暖的,好像身子裏的冰都化開了似的。”
  她說著話的時候,可愛的像多肉玉露的足趾輕微地抓著,又舒緩著,蜷縮著,又輕晃著,顯示著此時她身體的舒服和心情的放松。
  白山忽地輕聲道:“妙妙……”
  “嗯?”
  白山壓低聲音,“妳上次用在葉青身上的藥粉,能細說壹下嗎?”
  白妙嬋問:“妳想對誰用?”
  白山輕聲道:“長公主。她現在的身份很重要,我如果要做壹些事,就需要得到她的幫助。可是,我無法和她坦誠許多事。”
  白妙嬋笑道:“那妳收了人家,不就行了嗎?我可悄悄看幾次了,人家可稀罕妳了,雖然沒明說,但心裏卻上趕著和妳好呢。
  妳這人,就會討女人歡心,之前寧寧那麽討厭妳都被妳收拾地服服帖帖了,再多個長公主也可以喲,姐看好妳!”
  白山道:“別笑我了,我哪會什麽討女人歡心?
  寧寧的情況妳又不是不知道。
  而長公主,看中的是我青雲仙宗三代弟子的身份,她要的是壹個道侶……可如果她知道我身上的秘密,那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青雲仙宗……有古怪。
  唔……很古怪。”
  他莫名地想起那天感受到的陰冷窺探,喃喃道:“至少現在,我還沒有徹底決定該怎麽選擇。
  深淵,或者仙人,我若沒看清,便不想去選定。”
  白妙嬋道:“那沒辦法,我那個藥粉就和仙魔們占據容器壹樣,只能針對武道五境及以下的……
  而若是洗髓了,人的生命就會格外旺盛,那就沒用了。”
  白山愕然地看著妙妙。
  白妙嬋輕聲道:“這些事兒,我是天生知道的,每隔壹段時間,就多壹點兒,妳別問從哪兒來的……”
  白山點點頭,“仙魔占據容器是怎麽回事?”
  白妙嬋道:“人之仙根在眉心紫府,若是沒有仙根,元神便是壹團飄飄渺渺的氣,藏在紫府之中。
  若要占據軀體,只需壓住這團元神就可以了。
  但是,元神在自己的身體裏卻有著先天優勢,幾乎無法被驅逐,便是仙人想要奪舍普通人也需得花費好大力氣。
  而且即便奪舍了,那普通人的身體也會很是排斥後來的元神,從而使得那元神很不舒服。
  至於容器,則是壹些元神散去的屍體被冷凍後的儲藏品,這些容器能讓元神存續很久,但卻也很容易毀壞,因為元神所能發揮的力量是超過容器本身的,若是過度施展了,容器甚至會灰飛煙滅。
  可以上僅僅針對洗髓境之下的人,若是洗髓了,生命的旺盛會讓別的元神無法占據。
  我的藥粉,雖只是改變,而不是占據,可卻也遵循類似的原理。”
  說罷,她想了想道:“如果很高境界的,可能會不受到這些限制……但我們肯定遇不到那些大能的……”
  白山默然地點點頭。
  白妙嬋忽地翻身,大長腿夾著被單,而整個人趴向枕頭,然後翻出藏著的芥子袋,從裏面抓出兩個小葫蘆,又轉身想遞給白山,卻發現夫君不知何時卻已經上了床。
  “這是兩份兒的量,做的可不容易啦……妳想要收伏誰,只要把葫蘆裏的粉倒在他身上就可以了……不過長公主應該早入洗髓境,妳該是收伏不了的。
  除此之外,妳收伏之後,那人也只會聽我的話。
  可是,因為妳是我夫君……那人能在妳身上感到屬於我的氣息,所以也會適度地聽妳的話……”
  白妙嬋認真地進行著“藥粉使用說明”。
  忽地,她感到了被窩裏夫君有些不老實,手腳亂來,頓時,她只覺身體有火流竄過,酥麻地“哎呀”了壹聲,喊道:“幹嘛呀……”
  “增加幾分屬於妳的氣息……”白山死不要臉。
  白妙嬋扭了扭身子,嬌嗔道:“討厭!蠟燭還亮著呢!”
  白山吹滅了蠟燭,又隨手收起兩個葫蘆,繼而摟著嬌妻,共享春宵,以慰人生苦短。
  ……
  ……
  壹個余月後。
  四月底。
  吳王新壹批的賑災隊伍開始往南而去。
  白山則是被作為壹個神秘的大人物安插在了其中,吳王這批賑災隊伍可不是普通的將士,而皆是吳王心腹,這批心腹自然知曉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而長亭外,長公主竟是策馬,在依依楊柳下送別。
  “師叔,此去新州請務必保重。
  新州多妖魔,盜寇,然此皆不足為慮。
  足慮者,唯有隱士會。”
  “隱士會,我聽過,好像是覺著仙人是天下禍根,而專門和仙人作對……不過他們不是藏的很深嗎?”
  “師叔……”長公主湊近,用極低的聲音道,“我有線報,說隱士會可能有前十的高層出動,硬生生把呂師叔拖了近半年時間,否則呂師叔早就煉了不少生靈大丹了。”
  白山瞳孔微縮,“隱士會高層如此厲害?”
  長公主道:“倒不是如此,而是呂師叔在人間乃是用的容器,能發揮的力量很是有限……”
  “多有限?”
  “可能只能發揮到靈嬰境。”
  “那就是說隱士會高層裏居然也有靈嬰境?”
  “不清楚,但隱士會前十都很是強大,而且他們在會中並不以名字相稱,而只以編號……師叔小心就是了。”長公主有些關切地看著白山,又感慨道,“若不是這些隱士會高層自以為是地阻攔,呂師叔早就煉了大丹返回仙界了,哪需讓災禍持續如此之久?若是說來,這些隱士會的才是人間禍根。”
  白山:……
  他很難茍同長公主。
  “總之,師叔壹定要小心那些隱士會高層……
  而我被師父那壹脈的師兄分派了做點事,沒辦法隨師叔壹起去新州了。不過,玉真稍晚可能會趕至,與師叔協同壹起,看看能夠多取些機緣。”
  白山點點頭,他知道的……長公主的師父其實就是他的二師兄——青雲仙宗十二脈之壹的“霜竹峰”峰主雷山象。
  隨後,長公主和小師叔道別。
  在看著車影去遠後,趙玉真這才斂了斂神色,拍拍手,身後卻是出現了數道鬼魅般的黑影。
  此時的趙玉真再沒半點小鳥依人的樣子,而是沈浸在陰影裏,聲音冰冷道:“皇家供奉裏有隱士會的小老鼠,妳們知道該怎麽做。”
  壹道黑影問:“巷主,是殺,還是釣魚?”
  “殺不了,釣魚吧。”趙玉真從虛空裏抓出壹卷圖軸隨手往後拋去,“這是皇家供奉的路線、任務和目的地,妳們提前去布局吧。”
  “是,巷主!”
  鬼影四散。
  ……
  吳王賑災的車隊緩緩南行。
  他們都知道車上藏了個神秘的大人物。
  不過,白山這個神秘的大人物只露了壹次面,便以“上古小標記術”在賑災隊伍的領隊將軍身上留下壹個印種,然後就離開了。
  自於妙妙成婚後的這壹個余月以來,他可沒閑著。
  他通過時間的合理安排,每過五天就把十張二級符畫滿。
  這次運氣很是不錯,四十天壹共畫了五十張“2級小風暴符”和六張“2級小龍卷符”。
  隨後,他又將四十四張“存在些微瑕疵而無法疊加的2級小風暴符”賣給了青雲宗。
  對於他這位青雲仙宗的三代弟子,青雲宗自不會拒絕買賣,更何況白山這些“2級小風暴符”雖說是存了瑕疵,卻也是難以輕易買到的上品,於是宗主動用宗門資金,以25中品靈石/張的價格買了44張。
  1100下品靈石到賬。
  但旋即,就全部花了出去。
  連帶著原本還有的50顆靈石壹起,花的壹分不剩。
  如此,才剛好勉強補全並掌握了之前的1級法術【上古小標記術】,同時學會了2級法術【騰雲術】。
  ……
  【上古小標記術(1級法術),圓滿,作用:標記,印種】
  標記:動用靈氣,沾染在對象的身上,從而能夠掌控其大概位置所在,持續時間為壹天左右
  印種:動用靈氣制造壹枚印種(有且僅能擁有壹枚,在制造新印種時,之前的印種會自動銷毀),存續於對方身上,持續時間為十年(圓滿可擁有)
  標記沒有數量限制,但持續時間只有壹天。
  印種只能生出壹枚,但卻能持續十年。
  白山種在賑災將軍身上的就是印種,如此……他就可以隨時歸隊。
  ……
  【騰雲術(2級法術),圓滿;作用:騰雲2,騰雲增幅2】
  騰雲2:妳的雲速會比1級的小騰雲術更快
  騰雲增幅2:妳的所能馭使的雲之面積,是尋常“騰雲2”面積的3-5倍(可供額外的3-5人站立);妳所能馭使的雲之速度,比尋常“騰雲2”的速度額外提升了0.2-0.3倍”
  ……
  有了“騰雲增幅2”,原本就寬敞了許多的雲現在面積更大了,便是四五個人躺在上面也是可以的,雖說不能隨意亂翻滾,可卻也能頗為愜意了。
  白山試了幾次,召出壹個大片的雲朵,繼而載著兩位夫人,還有服侍兩位夫人的小梅姑娘上了天。
  騰雲消耗的靈氣本就不多,不過用來趕路也實在是奢侈。
  不過白山也不是沒有準備。
  他雖然身上壹顆靈石都沒有,可他還有劍壹在。
  劍壹能夠獨立地吸收並儲存靈氣,這就成了壹塊“續航電池”。
  白山趕路的損耗全部算在劍壹身上了。
  劍壹反正沒開靈智,勤勤懇懇,無怨無悔。
  雖說在凡間,劍壹也沒辦法補充靈氣,可若是到了壹處地界,白山完全可以暗中用“吞靈”來通過吸收山河的靈氣給劍壹“充能”。
  如此,就形成了良性循環,壹天下來也是無損。
  騰雲速度很快……
  白山帶著三女在天上飛著。
  每晚則會落地,擇定壹個小鎮休息。
  白妙嬋很是懂事,每天都推著讓白山去陪寧寧。
  白山若是不答應,她便推說她身子骨弱,之前白山又折騰的太兇,元氣還沒恢復。
  對別人,白山還能以氣探查其是否說謊,可妙妙身體裏的氣根本就是亂的,只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如此,晚睡便是和宋小娘子同枕,醒來也是與宋小娘子纏著。
  起初,兩人睡在陌生的城鎮裏,宋小娘子還有種新鮮感和刺激感。
  可很快,她大小姐脾氣爆發出來了。
  剛開始,她還只是是嫌這個小二手腳不幹凈,嫌那個江湖中人在色迷迷地偷看她,再嫌別人居然擋著道……
  沒過兩天,她的嫌棄就升級了,開始嘀咕廂房的不幹凈,說著“這不知多少人睡過,也不知什麽人在床上做過什麽事”,又說“這些茶杯別人不知用來做過什麽,惡心死了”,再說“這空氣不知道是被什麽惡心的人呼出來的,真臭”……
  隨後,她便是連壹日三餐都不想吃了,整天郁郁寡歡,很不開心,
  就連上床雲雨後也會在躺在白山懷裏嘀咕個不停;
  有時候,還會壹個人躲在床裏頭暗暗抽泣,以袖掩面,擦去悲傷的淚水。
  但是,宋幽寧也知道白山需要出去歷練,所以她也不阻攔這個……
  只是,她確實感覺過的很憋屈,每天都很難受,越來越難受。
  終於……
  白山也是受不了了,“寧寧,要不妳回京城吧?”
  這事兒他提前壹天和小梅姑娘溝通過。
  小梅姑娘是沒意見的,因為白山如今的身份已經可以讓宋幽寧做壹個乖巧的良家美婦,而不會再出去求仙之類的,看守起來也簡單的很,就算沒有白山在,宋小娘子也不會亂跑,這比當初預想的好太多了。
  宋小娘子很作,“不行呀,我是妳的夫人,我得陪著妳。”
  說著擦了擦眼淚,顯然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簡直吃盡了苦頭……
  她能夠在這裏呼吸,都是對夫君愛的證明。
  白山道:“我盡快回來。”
  宋小娘子還是不肯。
  白山又說了半天,宋小娘子才勉強答應了,又問:“妳什麽時候回來?”
  白山道:“過年肯定回來。”
  “過年啊……”宋小娘子滿臉失望,“妳家娘子這麽漂亮,妳就舍得讓她壹個人獨守空閨大半年嘛……”
  白山道:“之前不是守了兩年麽?”
  宋小娘子忽地恍然了下,是呀,那兩年不也過來了,天天和閨蜜們吃喝玩樂,京城壹年四季都有好地方,每個地方去逛幾天,時間也就過的飛快,於是嘟著嘴道:“那相公,妳過年可壹定要回來。”
  白山又哄了哄,然後乘雲回返,把宋小娘子和小梅姑娘送回了宋府,這才與白妙嬋重新出發。
  雲層上,他略微感知下了吳王賑災隊伍的方向,顯然,他們連壹半的路程都還沒走過,便又騰雲往新州而去。
  目的地:桃花縣。
  ……
  ……
  新州。
  自地發殺機,山河動搖,煞氣湧出已過大半年……
  然而,大半年的時間,這些煞氣不僅沒有消散,反倒是越發彌漫,在吞噬著越來越多的生靈血肉。
  首當其沖的,便是受了煞氣感染,而妖化了的人和野獸;
  以及成群結隊、如蝗蟲般過境寸草不留的盜寇。
  百姓苦不堪言。
  然而,幸好有著官府軍隊,宗門弟子,義軍,俠客,以及偶爾出現的神跡存在,才與妖人妖獸以及盜寇形成了平衡。
  在這平衡裏,壹切都是灰暗的,絕望的,每個人都提心吊膽地活著。
  因為曠野之地充斥著危險的緣故,根本沒多少人敢離開自己所在的村鎮。
  可即便在村鎮,若是真遭遇了大規模妖獸妖人,或是盜寇的襲擊,那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認命。
  許多神像被立了起來……
  苦難裏的人們本不信拜神可以獲得幫助,但自從深冬時候的壹兩場“稻谷雨”神跡後,百姓們便瘋狂了。
  壹個個地去燒香火,拜仙神,只求自己虔誠的願望能夠被聽到,讓仙神也給自己所在的村鎮來壹場“稻谷雨”。
  桃花縣裏。
  壹個相貌普通、可雙眼卻滄桑無比的布衣大漢,正抓著長笛,站在夕陽的高處,吹著淒涼的曲子。
  他雙眼掃過這片大地,入目的皆是瘡痍。
  他的雙眼有些發紅,眼角周邊的紋理微微觸動著,喉結有些滾動。
  但這壹些壓抑著的都未曾爆發成眼淚,而只是化作曲子裏的低沈、哀婉、對山河的眷戀、對人間苦楚的感同身受……
  忽地,他重重咳嗽了兩聲。
  只是兩聲,他周身竟是浮出了不少血跡。
  這些血透過衣服裏的繃帶滲了出來,好像血墨滴在深潭裏而漸漸渲開。
  “老嶽,妳受了那麽重的傷,還來吹什麽笛子?”有女人潑辣的聲音在底下喊著。
  布衣大漢自嘲地笑了笑,卻是獨自坐下,不顧泥土上那許多臟渣子。
  女人爬上了高丘,卻愛幹凈而不坐下,只是看著他問:“老嶽,又發什麽神經?”
  布衣大漢微微垂首,卻不說話,可是他的雙拳捏的極緊,緊的好像要把他自己捏碎壹般,然後壹下又壹下地狠狠夯砸著面前本就夯實的泥土,口中念念有詞,發出傷獸般的嘶啞低哮: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假扮清高,濫殺無辜,真是好開心啊,好得意啊!!
  可我偏不要讓他們開心,偏不要讓他們得意!
  我要這天門關閉!!
  我要這人間便是人間,再不需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指手畫腳!
  我要眾生明白,命運乃是抓在自己手裏的!”
  “妳盡力了!別再自責了!”女人勸慰著。
  布衣大漢道:“我盡力了?那我怎麽沒死?連拼命都沒把命拼掉,那能叫盡力嗎?”
  女人道:“那是妳有本事,妳早就可以成為仙人了,卻偏偏要賴在人間和他們作對……”
  布衣大漢哈哈大笑,笑的紅了眼,卻沒有流淚,然後用嘶啞的聲音道:“紅衣,妳去別的地方,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我是求死之人,妳不要再陪著我了。
  我還想試壹試,試試看能不能將呂乙斬殺在這片人間的黃土裏,讓他的元神也不得歸去!!”
  女人道:“妳殺不了呂乙的!妳現在能殺誰?妳現在不死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妳的戰績放到外面去,誰不會給妳比個大拇指?
  呂乙被妳拖了近半年時間了,雖說只是個容器而無法發揮真正實力,可這戰績卻已經很厲害了,妳還不滿意!?”
  布衣大漢忽道:“妳走!”
  女人道:“妳……妳要我去哪兒?”
  布衣大漢道:“大乾九州,乾州乃京城所在,那裏肯定不會出事,妳去乾州!”
  “乾州?”女人道,“妳真要我走?”
  布衣大漢仰頭看著夕陽,卻不看她。
  “妳是不是要我走?”女人追問。
  布衣大漢忽地唇角上勾,笑道:“不……我要妳滾,滾得越遠越好,我嫌妳煩。
  若不是因為妳,老子的拳頭豈會那麽軟,那麽慢?
  心中無女人,出拳自然神!
  女人,最礙事了!!滾!”
  女人道:“不滾,我又不傻,妳是故意氣我走,然後妳要去找那個魔鬼對不對?
  妳實力這麽強,還要找那個魔鬼再變強幾分?
  可是妳變強了,卻連命都沒了!
  妳要我走,我偏不走,我要留下來好好看著妳,不讓妳做傻事!”
  兩人正爭吵著,
  忽地,高丘下傳來少女的聲音。
  “叔,妳全身怎麽又傷了?快回來躺著!”
  說話少女梳著雙丸子頭,壹襲幹凈的白色布衣,面相甜美,還帶著笑,這簡直是在暮色裏的壹抹光明。
  少女正是花曉霜,只是自白山離去,已是壹晃七年。
  如今她出落地亭亭玉立,也成了個十六歲的大姑娘了,而因為壹些陰差陽錯的原因,她成了個女郎中,雖說不會看什麽疑難雜癥,但卻經常幫韓陽、祝羽、魯七他們打繃帶調理傷口。
  女人回頭對她笑了笑,然後拉著布衣大漢,“郎中的話,妳可不能不聽。”
  布衣大漢卻是不言。
  花曉霜踮著腳問:“叔,妳剛剛吹得什麽曲子?聽起來……”
  她閃亮的眼睛略略翻了下,想了想措辭道:“好遼闊,又好悲傷……”
  布衣大漢道:“這曲子叫人間道。”
  女人急忙道:“丫頭,妳想不想學?”
  花曉霜道:“我……我不會吹笛子……”
  女人笑道:“想學就說。”
  花曉霜道:“平日裏要救得人太多了,沒時間學呢。不想學。”
  女人:……
  她是打著讓這布衣大漢教導花曉霜,然後讓他多壹分活下去的執念。
  布衣大漢卻哈哈大笑起來,他起身,每壹塊肉都在顫抖,都疼的要死,卻還是起了身,然後道:“丫頭,又要麻煩妳給我這個不聽話的病人換藥了。”
  花曉霜道:“叔,好像挺厲害的,等養好傷了,也能幫忙守著這桃花縣的鄉親們……我幫叔,壹是看不得叔受傷,二是希望叔也能幫我們。”
  “嗯。”布衣大漢重重應了聲。
  ……
  ……
  數日後。
  花曉霜正在院子裏煎藥,忽地聽到遠處的籬笆前傳來輕輕的叩動聲。
  “誰呀?”花曉霜喊道。
  她邊喊著,邊探出身子,兩個丸子頭先探出,隨後則是張可愛的臉。
  隨後,這臉就楞住了。
  籬笆的柴門前,卻見壹個出塵的玄衣男子和壹個仙女般的白衣女子正立著,而這神仙眷侶般的兩人赫然是……
  “白姐姐!白大哥!!”花曉霜只覺壹股發自靈魂的開心湧了出來。
  她不受控制地向兩人奔去,就好像小孩子見到了爹娘壹樣,哪怕她已在這亂世裏歷經了許多許多,可卻依然記得七年前是誰讓她還有他們重新有了個家。
  這個家裏的大家長顯然就是眼前這兩人。
  可惜兩人離去後,卻是再無下落。
  乾州新州之間還隔了個晉州,皇朝裏再大的事落到這鄉下旮旯的地方,都只會成壹陣無知無覺的拂面風。
  在這兒,根本就沒人知道白山的下落,也不知道京城逍遙侯家的姑爺,青雲仙宗的小師祖。
  花曉霜托人問過幾次,都是沒有消息,她還以為白姐姐和白大哥葬身異地了呢,此時見面,喜極而涕,還沒奔到柴門前,就已經是淚眼星星,雙目通紅。
  “曉霜,長高了不少呀。”白妙嬋開門抱了抱這曾經的小丫頭,又問,“韓陽他們呢?”
  花曉霜神色黯然道:“韓陽他們去協防了……桃花縣周邊好多村子都遭了妖人妖獸,還有盜寇……韓陽他們會武功,就去縣口了。”
  正說著話,她忽地想到了什麽,驚呼壹聲道:“白姐姐,我那邊的藥快煎好了……有病人呢。”
  白妙嬋笑道:“我和妳壹起。”
  她才動壹步,就被白山攔著。
  “妳歇著,我來。”
  “可是……”
  白山看了看熟悉的院子,指著個木凳道:“妳去那兒喝喝茶,我來幫曉霜。”
  白妙嬋拗不過相公,便甜滋滋地坐過去了。
  花曉霜好奇地看著兩人。
  白妙嬋道:“我嫁給妳白大哥了。”
  花曉霜本就希望兩人在壹起,此時甜甜地笑道:“白大哥和白姐姐正是絕配呢!”
  幾人說著,花曉霜已煎藥完畢,這藥是驅邪避煞用的,煎壹壺可供很多人飲用。
  白山便幫著她端了兩碗送入屋中。
  屋裏正很躺著十多個病人,還有兩個卻是坐在窗前,壹男壹女。
  男的壹身布衣,氣度不凡,但傷的極重,全身都是繃帶,隱見鮮血滲個不停,好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似的……
  女子有些潑辣,裹著紅衣,眉宇憂愁。
  白山走入時,那布衣男子心有所感,驀然擡起了頭。
  兩人遙遙相望,四目相對,交觸了壹下卻又自然地分開了,好像彼此都沒太註意對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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