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老矣

('　　?‘神州，戰敗了。’
　　‘帝國崩潰。’
　　‘回家吧，回我們的世界去吧。’
　　“轟隆隆。。。”
　　竹林裏，聽著瀑布的轟鳴，他睜開了眼睛，泉水倒映出了他的臉龐，壹個三十多歲，滿臉胡渣的頹廢男人。
　　多久了？
　　帝國戰爭結束後，過去了多久？
　　數十萬年，還是，壹百萬年？
　　“唉。。。”
　　他嘆了口氣，然後提起竹竿，飛快的在竹林中穿梭，健步如飛。
　　‘妳還在恨我嗎？’
　　‘沒有。’
　　‘帝國是因為我們才覆滅的，妳應該恨我的。’
　　‘那不是妳的錯，’相無氏：‘誰都無法預料戰爭的走向，妳只是做了自己的選擇。’
　　很多人都覺得，帝國最終會覆滅，是因為後方拖垮了他們，幾乎所有人都這麽覺得。
　　壹念禪師想成為英雄，可結果，卻成了歷史上，被指責的那壹個。
　　‘謝謝，’壹念：‘也許，就妳覺得我不是壞人了。’
　　‘我們是朋友嘛，最好的朋友。’
　　‘是啊。’
　　壹念禪師緩緩起身：‘能認識妳，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事。’
　　‘壹念？’
　　‘我想要去做壹件事，壹番偉業。’
　　‘什麽樣的偉業？’
　　‘那是我們畢生追求的事業，為其獻身，為神州盡忠。’
　　對方的身影漸行漸遠，相無氏看著他離去，最終無法挽留：‘所以，妳要去哪，又要去多久？別這樣啊，我們那個時代的人不多了，妳，能不能別走？’
　　‘。。。。。。’
　　壹念也不再是當年的青年，他也跟相無氏壹樣，經歷了帝國的興衰，承受和背負了太多：‘壹起走吧，就像以前壹樣，為帝國流幹最後壹滴血。’
　　‘好！’
　　相無氏答應了，就像小時候，在那個人群中，他向自己伸出手，無論去哪，跟朋友壹起，跟戰友壹起：‘妳等我壹下，我馬上就走。’
　　‘還是竹筒飯？’
　　‘很香的吧？’
　　‘嗯，’壹念發自內心的稱贊道：‘很香，還想再吃壹次。’
　　‘想吃多少次都可以！’
　　因為要壹起出發，相無氏不會拋棄這位摯友，就像他從來沒拋下過自己壹樣。
　　可是。。。
　　‘老爹妳要去哪？！’
　　‘無氏？’
　　回首身後，妻子與孩子站在那裏，他們看著自己，就像小時候，自己在空中，望著那儀仗中的將士們。
　　自己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是他們眼中的，英雄。。。
　　最終，相無氏沒能舍下身後人，他兩眼通紅，內心糾結，卻充滿了猶豫。
　　‘對不起，我。。。’
　　他不敢看壹念，覺得自己，不配當他的摯友。
　　然而。。。
　　‘為我送行吧。’
　　看著他們，壹念笑了，他沒有強求相無氏跟自己壹塊走，因為是朋友，所以，希望對方能夠平平安安，希望死的是自己，犧牲的，只是自己。
　　‘在那裏哭什麽啊，’兩人席地而坐，就像當年的軍營前，壹念吃著竹筒飯，笑道：‘飯不好吃嗎，這是妳最喜歡的竹筒飯吧，又不是以後不見面了，不要跟生離死別壹樣啊！’
　　‘只是太熱了。’
　　相無氏捂著臉：‘被熱氣沖了眼睛。’
　　‘好了，別跟小孩壹樣，來！’
　　相無氏擡起頭，看著壹念舉起的拳頭，然後重重的與它砸在了壹起。
　　‘無論何時何地。’
　　‘不離不棄！’
　　壹念走了，就像當年壹樣，他們再次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是相無氏依舊堅信，不管壹念在哪，他們都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會活著回來，而自己也會活著，然後他們會席地而坐，壹起再吃壹次竹筒飯。。。
　　‘無氏老哥？無氏老哥！’
　　這是在叫他嗎？
　　不知何時，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卑微的熊貓，他成了熊貓仙壹族的領導人之壹。
　　幾萬年？
　　還是，幾十萬年？
　　不記得了。
　　話說，帝國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多少年前？
　　還有，壹念走了多久了？
　　‘相大叔！’
　　‘老爹！’
　　‘老爺子！’
　　‘老祖宗！’
　　“轟隆隆。。。”
　　瀑布轟鳴依舊，飛濺的水花中，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晶瑩水珠中倒映出的他的臉龐。
　　白發蒼蒼，滿臉皺紋。
　　他，老了。。。。。。
　　“唉。。。”
　　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老了啊，不再年輕，也成了長輩、老壹輩：“壹百萬年了，帝國滅亡後，已經過去壹百萬年了。”
　　‘祖父！祖父快來啊，妳的曾孫女出身了！’
　　‘在哪？’
　　老人快步走入了院子，他老了，卻依舊精神矍鑠，因為他的心還沒老，他還等著繼續為帝國而戰，等著皇帝回來的那壹天，能夠再次拿起武器，他想當將軍，當壹個老將軍！
　　‘給這個孩子取個名吧。’
　　‘是個女孩嗎？’老人抱著嬌小的熊貓，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就叫，諾幽，幽兒，小幽兒。’
　　“轟隆隆~~~”
　　壹身樸素的道袍，他佝僂著身子，身軀不復當年，兩條白眉長的都快把眼睛給遮住了。
　　相無氏站在巨石上，他將頭探出去，然後看著潭水中，自己的倒映。
　　這是壹只蒼老的熊貓，瘦弱，矮小。
　　“唉。”
　　老熊貓感慨道：‘已經，連人的樣子也無法維持了啊，看起來，我是真的老了。’
　　‘老爺子，外面風大，回家去吧。’壹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在不遠處喚道：‘母親做了您最喜歡的竹筒飯哦。’
　　‘不冷，我想多坐會兒，妳先回去吧，小秋柔。’
　　帝國，已經不復存在了。
　　自己也老了。
　　老將軍？
　　呵，已經當不了將軍了，如今的他，就是想參軍，應該也沒人會要了吧？
　　‘唉。’
　　好吧，夠了，就這樣吧，回家了，這麽大年紀，怎麽還跟小孩子壹樣？
　　英雄什麽的，讓給那些年輕人吧。
　　但是。。。
　　就是不服氣，怎麽辦？
　　‘老頭子我才18歲！’
　　‘要超越我，妳們這些兔崽子還早壹百萬年呢！’
　　‘老朽年輕時很帥的，真的超級帥！’
　　‘。。。。。。’
　　然而，無論嘴上怎麽樣的叫囂，當他平靜下來，最終面對的，只是那孤身壹人的寂寞。
　　朋友走了，戰友死了，奮鬥的目標成了回憶，壹個人，不知為何而活，也不知，到底該為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