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相中的謊言

　　滿園稻香焙清魂，壹語相思解慍心。
　　於飛天緩緩擡起頭來，清澈而認真的眼神掃盡剛才的怨毒。對著母親的遺像再次拜了三拜，站起身來。
　　“讓妳擔心真是抱歉了。不過，我已經沒事了。”他伸出手，遞向壹旁的寧紫晶。
　　寧紫晶看著這只朝自己伸來的手，微微壹楞。兩秒之後，她立刻露出歡喜的笑容，握著這只強壯有力的手掌站起。
　　（沒錯……他回來了！那個變態……那個變態終於回來了！……真是的，我幹嘛那麽高興嘛！哼，那個變態回來了有什麽好高興的？仔細想想，還是剛才那種認真的帥哥模樣比較好呢。啊～啊，以後又要看到那種色狼模樣了嗎？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說您的兒子的！對不起！）
　　於飛天皺著眉頭，看著這個不知為什麽又開始對著自己母親的遺像羞愧道歉的妹妹。等到她道完謙，於飛天才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妳在幹什麽啊？在我老媽面前別耍寶了行不行。”
　　呵斥完，於飛天回過頭看著墓碑，合起雙手，靜靜默想了片刻後，笑著道：“媽，我現在壹切都好，在天國的您也不需要擔心了。老爸還是和以前壹樣到處花心，不過總算不再找新的女人。您放心！等到老爸回來之後我壹定會替您好好的揍他壹頓，為您出這口惡氣！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在芬芳滿園的墓園中來回飄蕩，寧紫晶瞥了她壹眼，偷偷的笑了壹聲。她想了想，也隨之走上壹步，在心蘭面前合起雙手：“媽媽，您放心吧。只要這個家夥膽敢做出什麽出軌的事情，我壹定代替您把他的耳朵給揪下來！”
　　於飛天壹楞：“呃……妳叫我媽叫什麽？”
　　寧紫晶壹時也沒想到這其中的意思，也是疑惑不解的回過頭，重復了壹遍：“媽媽呀，怎麽了？”
　　於飛天哈出壹口氣，壹時尷尬的無言以對。也是在三秒之後，寧紫晶才終於想通了這裏面的那層更深層次的意思，臉蛋立刻紅到了脖子根！她急忙搖著手，拼命的解釋：“不不不！那個……媽媽您別誤會！不是不是！我……我說的不是那種意思！心蘭媽媽，我是您丈夫的第四個孩子，也是這頭色狼的親妹妹啦！對我來說，稱呼您媽媽是再正常不過的意思！絕對……這裏面絕對沒有其他的東西啦！”
　　照片上的心蘭散發出柔和的笑容，那雙充滿慈祥的雙眸，靜靜的望著這個“女兒”……
　　寧紫晶拼命的解釋著，但於飛天卻是在抱著肚子大笑著。焦急的解釋和笑聲交織在壹起，在空中回蕩。替著壹直處在靜怡之中的墓園，帶來了壹絲不常出現的歡騰。
　　在寧紫晶焦急的解釋之中，不期然的吹過壹陣秋日獨有的寒風。額頭上冒出絲絲汗珠的她本能的抱起肩膀，打了個哆嗦。這時她才想起，中午出來的時候自己只是穿著壹件在溫暖的空調房裏穿著的家居服，壹路上的精神緊張更讓她沒有留意到衣著的單薄。現在，渾身放松了，又是處在原本就有壹些寒意的墓園，被冷風壹吹。她的臉色立刻變得泛白起來。
　　“阿嚏——！”
　　畏冷的少女抱著肩膀，哆嗦著身子。
　　於飛天看了她壹眼，撅起嘴，露出壹副十分不滿的表情。他脫下身上的西裝，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替寧紫晶披上，埋怨道：“切，既然怕冷就躲在家裏別出來啊。凍死了老媽豈不是要怪我了？”
　　寧紫晶縮著脖子，雙手緊緊拉著西服的衣襟。這件寬大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仿佛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壹般。西服內壁那還留存下來的體溫，替她抵擋下秋日的歷歷寒風。
　　西邊的太陽漸漸隱藏到山的後方，天空被壹片紅色的雲彩所渲染。又是壹陣風吹來，寧紫晶抓了抓西裝的衣襟，臉壹紅，踩著小碎步踱到於飛天身旁，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緊緊的。
　　“別……別誤會！只是太冷了，拿妳取暖罷了！我警告妳啊，別想到什麽歪的地方去！”
　　於飛天低下頭，看著這個滿臉通紅的妹妹。凝視良久，他什麽都沒說，反而十分幹脆的轉過頭去，望著那清香上飄起的縷縷青煙。嘴角，露出壹絲愉悅的笑容……
　　好吧，現在先把浪漫的氣氛放壹下，來仔細研究壹下眼前出現的具體場景。壹對正值青年的俊男靚女。在犀利的寒風中，女方披著男方的外套，緊緊摟著男方的手臂，靠在他的身上。然後，在他們兩人面前聳立著的，是男方最尊敬的長輩——母親的墓碑！這壹切的壹切，都看在躲藏在後面的那些女孩子眼中……
　　“他們……他們的氣氛好像有些好過頭了呢……呵呵……呵呵呵……”野瞳的嘴角發出壹絲抽搐。她強迫自己笑出來，可她的笑聲卻比哭還難聽。
　　“姐姐！姐姐！”許瑩連番的叫喚著雅鉆，眼睛裏已經飽含了因為太過焦急而溢出的淚水。叫了兩聲之後，她以為雅鉆沒聽見，所以上去推了壹下。可這壹推，卻聽到她手心裏發出“哢嚓”壹聲輕響——
　　握在她手裏的鞭子，那純鋼的把柄部分，已經徹底的斷成了兩節……
　　……
　　“嗯！好了！”於飛天打了個哈欠，“我們也該走了。媽，再來看您就是來年了，保重身體啊。”
　　說完，於飛天沖著母親的遺像再次深深的鞠了個躬。等寧紫晶也向母親道完別之後，兩人肩並肩的朝墓園的出口走去。
　　“變態……算了，就今天壹天，看在……四媽媽的份上我就不叫妳變態了。哥……哥……”
　　於飛天猛地打了個冷戰，他連忙擡起那只沒被挽住的左手，不斷搖晃：“別別別！聽妳叫我哥怎麽突然會覺得那麽肉麻？還是叫我變態，要不叫我名字得了！”
　　寧紫晶壹哼：“我憑什麽聽妳的？就是叫妳哥哥又怎麽了？妳就是我的哥哥嘛。”頓了頓，她好像撒嬌似的把頭往於飛天手臂上壹靠，吐了吐舌頭，笑道，“那麽說，妳不會再對那個什麽‘大公子’懷恨在心了？”
　　問出這句話時，寧紫晶心裏也多多少少有些打鼓。生怕剛才還好好的於飛天再次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模樣。但這壹次，耳邊傳來的卻是那平淡而安穩的語氣。
　　“怎麽可能不恨呢？實話實說吧，我心裏對那個什麽公子的恨意和剛才沒有什麽差別。”於飛天望著那片絢爛的天空，嘆了口氣，緩緩道，“我不會去恨老媽，但不代表我不會去恨那個無賴。總有壹天，我壹定要從小姑的嘴裏問出那個人的名字來。不過妳放心，我不會再沖動了。只是簡簡單單的想揪著這個人的耳朵，把他拖到媽媽的墓前，讓他磕頭謝罪而已。”
　　寧紫晶別過頭，心裏嘀咕著。還說不會沖動？要拖著壹個在亞洲富翁榜上都排得出名字的富家公子的耳朵，在眾目睽睽之下拉到這裏，讓他磕頭。妳以為這樣的動作可以不用動粗就能夠達成嗎？不動腦子的笨蛋。咳～看來，終於到了要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時間了呢。
　　“嘻嘻，揪著那個人的耳朵啊……笨蛋，恐怕妳這輩子都辦不到了。”寧紫晶意味深長的壹笑。
　　“怎麽可能辦不到？就算現在不行，我還會努力鍛煉！就算老爸不行，我總有壹天也會超越老爸！就算翻天覆地，我也會把那個人的耳朵揪過來！”說著說著，於飛天有些不服氣了。
　　（咳……還說不會沖動呢。笨～蛋～）
　　寧紫晶得意的壹笑，繼續道：“那好，我問妳。妳要怎麽揪已逝之人的耳朵呢？”
　　於飛天的表情在壹瞬間張大，看起來就像壹個十足的笨蛋。看著這樣的他，寧紫晶顯得更得意了。她伸出手，在這個笨哥哥的額頭上輕輕壹點，笑道：“聽我慢慢說吧。接下來我說的事情，就是在當天妳氣的回房，姐姐和妹妹也全都離開之後，小姑對我說的話。”
　　……
　　當日，咖啡廳內壹片破敗。雅鉆幾人在目睹了發狂後的於飛天之後，各自靜悄悄的回房，仔細思考著今後應該如何來面對如今已經面目全非的兄弟。整個咖啡廳內，只剩下癱坐在地板上，望著眼前的破壁殘瓦發呆的寧紫晶。和眼中沒有半點傷心之色，反而還非常得意的倒了杯果汁，繼續喝著的於雨心。
　　好久好久，等到那些懸浮在空中的灰塵全數落下之後，寧紫晶才從震懾中回過神來，無助的望著於雨心。
　　“姑姑……這壹切都是真的嗎？變態……變態他……看他剛才的眼神……！”
　　“他的眼神怎麽了？嗯嗯，好好喝的橘子汁～”
　　“他會去殺人的！那個變態真的會去殺人的啊！姑姑，現在該怎麽辦啊？求求您快點去阻止他，再讓他睡過去！不然他真的會去殺人的啦——！”
　　於雨心捧著果汁壹飲而盡，砸吧砸吧嘴，嘻嘻笑道：“這樣不是更好嗎？仔細想想看噢。壹個出身充滿迷霧的少年，被壹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人養大。在某壹天得知了真相之後，立刻踏上前往雪恥的道路！仗著從父親那裏學到的身手，從亞洲壹直打到歐洲，從歐洲壹直打到非洲。壹路上結識了無數的同伴，粉碎了無數的陰謀！最後終於發現了那個大惡人的最終根據地，從壹樓壹層壹層的打上去，打到壹百層的頂樓！為了幫助自己，那些生死之交的同伴牽扯住了壹個又壹個難纏的敵人，幫助小飛天來到了最終BOSS的大門前！可沒想到在最終戰開始之前，那個壹直以來做夢都想打倒的大壞蛋，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懸念開始步入高潮！是放棄自己以往的理想，投入父親那象征著金錢與權力的座下，還是為了正義，踏上弒父的不歸之路呢？哎呀呀～光是想想就是好棒的劇本！哪天真想寫下來啊。壹定是個史詩級別的巨作！”
　　於雨心在那裏滔滔不絕的興奮，壹旁的寧紫晶卻是完全的傻了眼。她足足楞了五分鐘，才顫巍巍的豎起手指頭，指著自己的姑姑。
　　“剛才的那些……莫非全是姑姑騙人的？所謂的‘大公子’……完全是子虛烏有？”
　　於雨心眨了眨那雙閃亮的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怎麽可能呢？真有其人的啦～！”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嘻嘻，有沒有興趣再坐壹會兒呢？我這裏可是還有壹個版本的故事，想聽嗎？”
　　事到如今，寧紫晶又怎麽可能說壹個“不”字？當下跪坐在海綿墊上，認認真真的聽著。
　　於雨心清了清嗓子，開始緩緩的說了起來——
　　“就像我剛才說的，‘大公子’是真有其人，他的名字叫林風海。是壹個非常英俊……真的非常英俊和溫柔的人（再次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於雨心的小臉開始散發出遐想的紅暈）。”
　　“風海出生在壹個中產階級家庭裏，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算美滿。可是……可是我可憐的風海卻在七歲的時候，家庭遭遇車禍，父母雙亡……嗚嗚……可憐的風海啊……因為他沒有其他的親人，只有七歲就再也得不到父母的愛……好可憐……好可憐……”
　　寧紫晶的嘴角發出壹陣不自然的抽搐。她隱隱覺得，眼前這位小姑之所以會知道那麽多事，恐怕還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那麽……那位林先生……後來呢？”
　　寧紫晶這麽不經意的壹問，卻不料換來的反是於雨心的怒容！
　　“哼！還會有什麽事？那些混蛋……那些政府官員的混蛋就把我親親可愛的風海送進了孤兒院！而且，送哪家孤兒院不好？偏偏要送進那家孤兒院！如果不是送到那裏去，我的小風海又怎麽可能會碰到那個叫心蘭的女人？又怎麽會被她勾去了魂？！可惡啊——！如果當時我不是那麽年幼的話……如果不是那麽年幼的話，我壹定會收養小風海的啦！”
　　由於於雨心說這段話的時候感情非常的激動，經過反復再三的詢問，寧紫晶終於搞清楚了這裏面的狀況。那位林風海失去雙親之後就進入了壹家政府設立的孤兒院。在那裏，碰到了同樣失去雙親，當時才六歲的心蘭。
　　搞清關系之後，於雨心好容易才控制住情緒，把話繼續說了下去。
　　“咳……小風海多可憐……可是，我的小風海又是堅強的！在孤兒院裏，他明明也可以撒嬌，也可以發泄失去父母的不滿。可是在看到那些比自己還小的孩子痛哭的時候，他就會上去照顧他們，陪伴著他們。孩子們有了困難，他也會義不容辭的上去幫忙。在所有同齡人和小孩子之中，又帥，又溫柔的他仿佛是……對，就像壹個大哥哥！而在女孩子的眼睛裏，他就像是壹個白馬王子壹樣啊～”
　　於雨心的眼睛開始發光，寧紫晶嘴角的抽動顯得更厲害了。或多或少，她也猜到了這位小姑和於飛天母親之間的關系。
　　“可是！他對別人好也就算了，幹嘛也要對那個心蘭那麽好？小的時候好那也算了，都上高中了，他就不知道稍微避壹點嫌疑嗎？”於雨心撅起小嘴，雙頰由於生氣而鼓了起來，滿臉的醋意即使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也能看的出來。
　　“我就是在高中的時候認識風海的。當時的風海待我可好了～！可她卻總是來妨礙我們。哼！都不知道察言觀色！”
　　（“呵呵……妨礙……是嗎？具體情況究竟怎樣，也是不可考了呢”——寧紫晶心裏嘀咕。）
　　“算了，那些讓人生氣的話就不說了，繼續說我的風海。高中畢業以後，他以全校第壹的成績考進了壹所壹流大學。哦，差點忘了說了。我們當時上的那個學校可是重點高中，到底考第壹名有多難，以華陽為目標的小紫晶應該可以估算得出來吧。”
　　“為了和風海在壹起，我也努力考上了相同的大學。不過心蘭卻落榜了，只上了壹所普通大學。要是按照以往，她也應該能夠估量出和風海之間的差距了吧？知難而退是理所當然的！”
　　“壹年壹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我和小風海之間的關系發展的很順利。盡管他的獎學金和研究獎金已經足夠讓他在外面租房子了，但他還是住在孤兒院裏，利用閑暇的時間照顧那些孩子。啊～風海真的是太溫柔了～不過另壹方面，他和心蘭還是這樣走在壹起。這壹點讓我怎麽看都不順眼。哼～”
　　“考了研之後，林風海成了壹家科學研究所的研究員，地地道道的知識分子。他的那種書生氣質是完全的由內散發出來的，我家那個老哥的裝扮書生和他壹比，根本就是壹個天上壹個地下嘛～！”
　　“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那個花花公子老哥看到了心蘭，立刻開始發動猛烈的攻勢。嘻嘻，其實，我並不介意她成為我的嫂子之壹。如果這件事真的成了的話，我以後壹定會不計前嫌的愛護這位嫂嫂，不讓哥哥欺負她，冷落她呢。”
　　寧紫晶咽了口口水，她知道，關鍵劇情就要來了。
　　“那麽……後來呢？”
　　“後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夠拒絕老哥的那些花花手段。不到半年，她就被老哥的英俊瀟灑給迷的神魂顛倒。恐怕就算哥哥想要立刻推倒，也是毫無困難的吧？”
　　“可就在這個時侯……我的風海向那個女人求婚了。”
　　寧紫晶捂住嘴，心跳到了嗓子眼。再看於雨心的表情，剛才的那種醋意已經漸漸的淡漠，換上的卻是壹種強烈的悔恨表情。
　　“知道了這件事後……我第壹時間就是去找哥哥，希望他能動用壹切手段帶著那個女人離開。我看的出來，心蘭對哥哥並不是沒有感情，她也喜歡哥哥的！她只是在猶豫，不知道應該怎樣選擇才好。”
　　“可是……妳知道得知壹切後的哥哥……是怎麽做的嗎？”
　　“他離開了。”
　　“遠遠的離開，從心蘭的視線中消失……風海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我沒去。因為當時我在芬蘭找到了哥哥，詢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卻是這樣說……”
　　“我愛心蘭。愛壹個人，是為了讓她變得更幸福。我知道，心蘭也喜歡我，可她更喜歡林風海。現在的她正在痛苦，她夾在我們兩個男人中間，不知如何選擇。為了讓她能夠徹徹底底的獲得幸福，為了讓她不再那麽痛苦，我的消失，就是我愛她的最好方式……”
　　稚嫩和略帶哽咽的聲音，重復著於動天那深沈的話語。說完這些話，於雨心的眼睛裏流出的卻不是對心蘭的嫉妒。相反，卻是壹股深深的自責，與悲傷……
　　“幸福……為什麽這樣會幸福？哥哥……妳知不知道，就因為妳的這個選擇，讓他們兩人……連同我在內，壹同陷入了終身無法彌補的不幸？如果嫁給風海的不是心蘭，而是我的話，風海在壹年後患上腦癌的初期我就能及時發現，替他治療！他就不會……他就不會……！”
　　淚水，沿著於雨心的臉頰輕輕流了下來。似乎是不想讓寧紫晶看到這些眼淚，她急忙背過身，擦去那些淚水。轉過頭，輕輕的訴說下去……
　　“葬禮那天……我把小飛天的母親痛痛的罵了壹頓。當時我氣瘋了，幾乎有些失去控制。沒有註意到心蘭姐姐的臉色比我還難看，更沒有註意到她壹直在強忍著，沒有哭，也沒有發泄出來……事後，我很後悔，屢次想向她道歉，但總是不敢……不敢……”
　　事情到此似乎是告壹段落了，寧紫晶也猜得到接下來的故事情節。想必得知那位林先生病逝的於動天因此趕來，填補了心蘭心中的位置吧。這樣想著，她也問了：“然後……爸爸就乘虛而入了？”
　　於雨心的雙手擺放在膝蓋上，長長的睫毛上掛著點點星光，好像洋娃娃壹樣的她，露出壹絲稍有自責的笑容。
　　“不是葬禮之後，而是葬禮之前。在我把心蘭姐姐痛罵了壹頓之後，哥哥反過來就把我給罵了壹頓。在此之後的日子裏，哥哥日以繼夜的陪著心蘭姐姐守在靈堂裏，寸步不離。這種日子壹直持續了壹個多月，也就是在風海的七七那天，終於發生了壹件事情。”
　　“那壹天，哥哥不停地說著話，不停的刺激著心蘭姐姐，想讓壹直沒有哭過的她哭出來。我那天就躲在壹旁看，很清楚的看到心蘭姐姐的表情到底是壹副怎樣的表情……好像死人壹樣。”
　　“幾個小時的刺激終於有了效果，心蘭姐姐漸漸哭了出來。她哭的很厲害，很傷心，原本我還在氣她壹點都不為風海的事情傷心，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在那個時候，我知道我錯了。”
　　“心蘭姐姐越哭越厲害，後來哭的昏了過去。哥哥就抱起她，走進了壹旁的臥室……”
　　說到這裏，於雨心忽然頓住。寧紫晶張著眼睛等了好久，也沒聽到下文。她有些緊張，輕輕的問了壹聲：“小姑……後面……？”
　　於雨心搖搖頭，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後面，想必妳也猜到了。我老哥是個怎樣的人？怎會乖乖的什麽都不做？第二天壹早，我就聽到那間臥室裏傳來心蘭姐姐的哭罵聲。偷偷推開門壹看，心蘭姐姐似乎全身赤裸著躺在床上，壹手拉著被子遮在胸前，另壹只手舉著枕頭死命的砸著老哥。而老哥，則只穿著壹條內褲，跪在床旁，任憑心蘭姐姐的捶打。”
　　“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挽回的。心蘭姐姐把老哥趕出了門，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他。老哥無法，囑咐我好好照看心蘭姐姐之後，就在她的面前消失了半年多。直到九個月後，小飛天的出生。”
　　聽到這裏，寧紫晶“啊”的壹聲叫了起來！
　　“驚訝嗎？這也用不著驚訝。在心蘭姐姐懷孕的這段時間裏，我通知了老哥讓他趕快回來。在小飛天出生之前的兩個月，老哥基本是寸步不離的守候著。興許是他真的打動了心蘭姐姐了吧，在她出院後的第三個月，也就是風海的周年紀念之後，他們在民政處登記結婚。”
　　“以上，就是這個故事版本的來龍去脈了。”
　　說到這裏，似乎真的為所有的事情劃下壹個句點壹般，於雨心拍了拍裙子，跳下椅子。
　　“等壹下啊！小姑，我還有壹些事情不太明白！”寧紫晶沒讓於雨心走，急忙發問，“那也就是說……九個月，壹個月前……所有的時間段……！”
　　“妳猜的沒錯。就單單從時間段來講，林風海和我老哥都有可能。也就是因為這份可能性，生下小飛天兩年之後，心蘭姐姐覺得自己既然成為了於家的媳婦，如果讓老哥壹直養育著前父的孩子是壹件象征著背叛的事情。所以她才請求老哥去做親子鑒定，希望能夠生下老哥的孩子，好對老哥沒有什麽愧疚。”
　　“那……鑒定報告……”
　　“啊，鑒定報告也是我改的。理由和剛才那個版本壹樣。所以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恐怕只有老哥自己才最清楚。”
　　聽完這壹番話，寧紫晶長長的喘了口氣，全身好像沒了骨頭壹般癱瘓下來。
　　“什麽嘛！既然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小姑妳剛才幹嘛要騙那個變態？弄得他變成那副模樣！”
　　“咦？騙他？我哪裏有騙他？”突然，於雨心露出壹副疑惑不解的表情，用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充滿委屈的望著寧紫晶。
　　這下子，寧紫晶是完全的懵了。
　　“啊？可……可是剛才……”
　　“我沒有說謊哦～！我只是說，這是另壹個故事的版本而已。嘻嘻嘻，我先說明壹下。這兩個故事的版本也並不全是正確的。當然，也並不全是錯誤的。裏面都有壹些真實和錯誤的資料在裏面。好啦～！現在就是猜謎時間！到底哪些故事內容是正確的，到底哪些故事內容是虛構的呢？另壹方面，到底哪壹個故事版本，更接近真正的歷史呢？答案……就留著自己思考吧～！”
　　小姑原地轉了個身，那飛起的蕾絲裙擺如同壹片雲彩。她搖晃著手指沖寧紫晶做了個鬼臉，笑吟吟的朝咖啡廳的大門走去。走到壹半，她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轉過頭，沖著寧紫晶詭異的壹笑——
　　“話說回來，小飛天長得真的很帥氣，很溫柔啊～！我是說，睡著的時候～”
　　寧紫晶，被完全怔在了當場。


第十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