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上山下鄉
隨身裝著壹口泉 by 我要的是葫蘆
2022-9-6 22:15
“老大打來的,說是家裏安排她今天相親,問我有什麽需要註意的。妳說我哪有什麽經驗,咱們那個時候稀裏糊塗的就結婚了。”張倩還沒起床,蘇娜娜就打電話過來。直到老公把飯做好,她才交代幾句掛斷電話。聽老大的語氣很認真,應該是打算找個人結婚了。
“呵呵,咱們才吃飯吧!”劉軍浩笑兩聲不做評價。這人來自己家住七八天,看樣子終於想通了。
碗還沒丟下,村裏的大喇叭已經響起來。劉軍浩這裏隔得遠聽不太清楚,他剛準備到村裏問問,結果劉廣聚就打電話過來了,說是等下要開全體村民大會,每戶必須有壹人到場。媳婦上午有課,不用問他們家還是自己去。
看主人出門,猴子和松鼠立刻跟上來。本來點點還想往肩膀上跳,劉軍浩嫌這家夥爪子臟,沒讓它得逞。
劉家溝開村民大會的地點在堰塘邊上,等他趕過去的時候,村裏人已經來的七七八八,還有不少遊客也過來湊熱鬧。
“小浩叔,妳過來了!”離老遠,劉啟勇就揮手打招呼。
“嗯,今天開啥會?大清早的,這麽冷。”劉軍浩使勁兒跺了跺腳,堰塘邊的霜現在還沒有劃掉呢。
“妳們常委會成員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劉啟勇回了句,蹲下身子把兒子放在地上。這小家夥今年剛三歲半,特別淘氣,看到地上的松鼠立刻掙紮著要下來。
“咦,啟勇。妳這腦袋上是怎麽回事兒,不會是和媳婦打架被抓的吧?”劉軍浩這時才發現他腦袋上壹塊膏藥大的疤,看上去像是剛弄的。
“哪能……是麒麟弄的。”劉啟勇指指在溝邊逗松鼠的小家夥,“他比咱們小時候還要搗蛋,前幾天我胳膊上出了個膿包,就讓媳婦幫著拔火罐。哪知道他學會了,偷偷拿喝水的杯子放煤爐上烤,然後往我的腦袋上壹放,當時把我燙的亂蹦,結果就成這樣了……”
聽到是小家夥幹的,幾個人都笑起來。
劉軍奇更是抱起小麒麟問道,“告訴我,妳這兩天又給妳爺燒紙沒?”
“爺爺不讓,還打屁股”這家夥嘟著嘴叫道。
說起劉啟勇這兒子的搞笑事兒,壹時半會兒真說不完。
夏天那次劉啟勇他老子躺在搖椅上睡覺,小家夥跑去擰他的鼻子。老爺子想多睡壹會兒就沒起來,誰知道小麒麟竟然傻兮兮的回屋拿了疊草紙和元寶蠟燭,然後跑到爺爺跟前燒。邊燒邊跪在那裏哭,說爺爺掛了。
當時老爺子哭笑不得,劉啟勇知道後狠狠地揍了兒子壹頓。
“都別說了,咱們今天開個緊急會議”見人到的差不多,劉廣聚清兩下嗓子預示大會開始,“剛剛接到鎮裏的通知,說咱們鎮準備今天舉行上山下鄉四十周年紀念會,到時候可能有人坐車從民川市來,都是當年的知識青年。部分知識青年可能要到咱們村參觀,等下我指派人接待,指到的人要做好接待準備……”
“知識青年是什麽,現在還有嗎?”
“這不是幾十年前的稱呼……咱們這裏以前還有知識青年?”
“多新鮮,為什麽不能有,咱們青山鎮是上山下鄉的重點鄉,咱們村分了十幾個人呢,現在算算歲數應該和我差不多大。”二麻子接口回答。
聽劉廣聚壹說,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對於年輕人來說,上山下鄉完全是個陌生的名詞,但是劉家溝老壹輩的人都還記得當年的事情。
在劉軍浩看來,這些事情和他們沒多大關系。主要是劉家溝的壹些老人出面,這樣彼此都認識,應該有話題可談。
劉廣聚也是這樣安排的,只是給村裏人提個醒罷了。末了他又把劉軍浩家的黃鱔預定下十幾斤,用他的話說,這些算是咱們劉家溝人的半個親戚,來了自然要招待好。
開完會,劉軍浩把黃鱔送到村裏,然後繼續龜縮在屋裏看電影。天太冷,他實在沒什麽精神出去轉悠。
其實今天太陽不錯,趙教授搬了把椅子坐在路邊教兩只斑鳩認數字,正教的起勁,有輛車子徑直停在路邊,壹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手提公文包快速從副駕駛上跳下,疾步跑到後邊打開車門。
只見壹位瘦高瘦高的老頭慢吞吞從車上走下,神色略微激動的張望著。
趙老爺子雖然壹輩子在象牙塔中度日,但是看人的眼光卻不差。來人從年齡上看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穿著打扮和舉止都不像壹般人。
“老哥好悠閑,在遛鳥呢?”那老爺子笑著沖他打了聲招呼。
“嗯,妳找誰?”趙教授忙站起身子。
“我找劉洪山大哥,請問他住在這裏嗎?”老人又問了壹句。
“妳是不是找錯人了,這裏沒有人叫劉洪山”趙教授疑惑的問。劉家溝的人他差不多都認識,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沒錯呀……就是這裏。”那人疑惑的看看周圍的環境,跟著說道,“這以前是不是糧庫倉庫”
“對呀”趙教授點點頭。
“那我沒記錯,應該是這裏……我找壹個名叫劉洪山的老大哥。他會做調料,哦,就那種十三香。”
“十三香……”趙教授拉個長腔,終於明白過來,這人估計是找劉老頭的。關於劉老頭,趙教授倒是聽劉軍浩提起過幾次,不過他不知道人家的大名。
別說他,就連劉軍浩猛然聽到這個名字都要懵掉,主要是和爺爺在壹起生活十幾年,印象著村裏人沒人管他叫大名的。
這是農村留下來的習慣,壹般見熟人都叫小名兒或者外號。拿劉五爺來說,同輩的人叫老五,小壹輩的叫五叔。問起劉五爺的大名,估計很多人都不清楚。
爺爺的名字劉軍浩倒是知道,大名叫劉洪山,小名樹墩,村裏人找上門的時候都叫樹墩叔。
“小浩,妳家來客人了!”見到是熟人,趙教授趕忙沖著院裏喊壹嗓子,然後對著來人介紹到,“他就是劉洪山的孫子,叫劉軍浩。”
“妳是……”劉軍浩聽趙教授喊得親熱,以為是張倩家的親戚來了,誰知壹看發現來人根本不認識。
“哦……對,妳是幹啥的?”趙教授原本以為小浩應該熟悉,誰知道他也不認識來人。
“忘介紹了,我叫羅君陽,是以前民川市下放到劉家溝的知識青年。這次是來參加大青山鎮政府舉辦的知識青年回訪歡迎會的。”這老爺子趕忙做自我介紹。
怎麽這個時候就來了?上午劉廣聚開會的時候還說,這次來的人中午由鎮裏統壹安排酒席,略盡地主之誼,下午的時候才讓他們去當年插隊的地方看看。
既然是爺爺的熟人,劉軍浩自然不會拒之門外,趕忙請他們院裏坐,跟著又倒了幾杯菊花茶。
“妳也參加過上山下鄉,呵呵,看來咱們有共同經歷……”趙教授笑著說道。
劉軍浩能夠看出,這人當年和爺爺關系應該很不錯。他們聊了半個小時,卻總感覺兩人談話中有著層隔閡,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當壹個聽眾。
主要是沒有多少共同語言,自己沒有經歷過那個熱血而瘋狂的年代,自然體會不到羅君陽的唏噓之情,反倒是趙教授談起那些塵封的往事很有些感觸。
“我記得我們剛來劉家溝那會兒,啥農活也不會幹,很是鬧了不少笑話。有壹次我被派著看守飯鍋,當時火燒得太旺,沸騰的米粥不斷往外溢。瞧著那東西熱氣騰騰的樣子,當時我慌得手足無措,只能跑出去喊人。可是半晌食堂哪有人,對著粥喊也不頂用,最後只好跪在鍋竈前對著大鍋磕起頭,把聞訊趕來的鄉親們弄得哈哈大笑。被後來那些家夥狠狠地嘲笑了壹番……
夏天剛幹完農活,我們幾個知青熱的渾身直冒汗,就約伴去白條河洗澡。我是個傻大膽,以為自己在水池裏噗通幾下就算是會遊泳了。哪知道夏天河裏的水這麽奇怪,上層熱的燙手,下邊冷的刺骨。當時我大汗淋淋朝河水中跳,下去就抽筋了。渾身壹點力氣都沒有,直接沈入水底。
壹起的幾個知青全部嚇傻,趕忙跑村裏喊人。要不是恰好劉洪山大哥在附近割草,聽到呼叫後跳下河把我拽上來,當時就淹死了。
後來回城參加工作,總說有時間到插隊的地方看看,結果俗事纏身壹直未能成行。今年是我們插隊四十周年整,這些老人互相商量壹下,都是半截入土的人,再不來估計就沒機會了。於是派人和大青山鎮政府聯系,終於如願以償了。”談起這段往事,羅君陽自是感慨連連。
聽到這裏,劉軍浩終於知道羅君陽為什麽剛參加完鎮裏的歡迎儀式就直接找到自己家……救命之情的確難忘。
他還不知道爺爺當年有這樣的壯舉,老爺子很少講這方面的事情。當然即使想講,他那時也沒耐性聽。
如今聽羅君陽講起爺爺年輕時候的事兒,劉軍浩的興趣倒是被勾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