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時間與金錢

　　“妳現在就帶我去認吧，別等下午晚了被人家割走。”何壹凡壹刻也不想等。
　　“好”劉軍浩點點頭，剛要領他出門，就聽到小娃子在外邊叫嚷：“小浩叔，把妳家拉車借給我用用。”
　　“妳幹啥”他明知故問。
　　“拉魚木草，妳不知道現在魚木草也值錢，我啟勇哥上午賣了幾百塊。上次扒泥鰍那水窪……”這熊孩子特別興奮。
　　“妳去拉吧，用我幫忙不用”劉軍浩不知道他們割了多少魚木草，既然用到拉車，應該有不少的。
　　“不用，我們五個人，能拉得動。”小娃子拉起車子跑得飛快，轉眼就沒了影子。
　　“姐夫，妳快帶我去吧，別等下院子後的也被人搶。”何壹凡再也等不及：那啥，時間是金錢。
　　“這個就是”劉軍浩指指蒿子旁邊的植物。
　　“這麽多。”何壹凡驚嘆壹句，抓起鐮刀埋頭苦幹。
　　“我先回，等做好飯叫妳。”劉軍浩回答壹聲，扭頭朝家走。
　　現在將近上午十二點，太陽正毒辣。這地方樹木稀稀拉拉，加上蒿子叢遮擋，根本沒有半點風。剛在邊上呆了幾分鐘，他就感覺額頭熱汗直冒，自然沒有繼續呆著的心思。
　　何壹凡想掙錢，就讓他知道知道掙錢有多不容易，以後花父母錢的時候也知道節省點。
　　等劉軍浩走後，何壹凡埋頭苦幹，幾分鐘的時間，腳下的魚木草就堆起個小草垛。
　　他只註意扭頭割草，完全沒註意看腳下，左腳剛朝前邁了壹步，只感覺到腳下壹軟，似乎踩到什麽東西。
　　下意識的看了下腳下，何壹凡頓時臉色煞白，身子完全僵硬在那裏。
　　壹根將近兩米長的大蛇正在太陽底下曬暖，被他突然踩到，那蛇鋤頭把粗的身體猛然翻卷，直接纏在他的腳脖子上，長長的信子不斷吞吐，發出嘶嘶的聲響。
　　“媽呀……姐夫！”看到大蛇猩紅的信子，何壹凡總算回過神，扯著嗓子大叫了壹聲。他伸腳不斷踢騰，想將這大蛇甩掉。
　　樹林中響知了亂叫壹團，聲音噪雜，早把喊叫聲遮擋住。再說他割魚木草時壹路朝前走，現在離院子足有五十米遠，劉軍浩哪裏又能聽得到。
　　連喊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反倒是他接連大喊大叫，抖動大腿，讓大蛇受到驚嚇，張嘴朝腳脖上咬去。
　　從何壹凡踩蛇到蛇咬他，其實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情急之下，這熊孩子倒反應過來，趕忙抓著鐮刀照拿大蛇脖子上砍去。
　　不偏不倚，正好砍在那蛇腦袋身上。大蛇吃痛下身子壹卷，縮回腦袋。
　　何壹凡只覺得腳脖子傳來巨疼，好像被什麽東西擠壓，身子壹個趔趄。他左手慌忙朝旁邊抓去，正好扶住壹株毛枸樹，這才沒有摔倒。
　　不過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此倒激起這家夥的勁頭，鐮刀勾住大蛇腹部壹劃拉。
　　“哢嚓”他這次用力很大，直接將蛇腹部割出壹道口子。
　　大蛇痛得身子壹翻，松開何壹凡的腳脖子，扭身朝草叢深處遊去。
　　何壹凡反而不依不饒起來，用鐮刀在旁邊的毛枸樹上連砍幾下，將毛枸樹杈砍斷，跟著抓起樹枝朝大蛇猛追過去。
　　那蛇被他砍傷後速度很慢，何壹凡幾步就追了上去，抓著樹枝照著蛇頭壹通猛打。
　　大蛇估計被打懵掉，怎麽纏繞也逃不出去，終於疲軟地躺在地上壹命嗚呼。
　　見蛇軀壹動不動橫在草間，何壹凡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的心通通直跳。那青黃相間的軀體，以及頭上若隱若現的“王”字，怎麽都覺得不是普通的蛇。長這麽大，他還是第壹次見到如此巨型的蛇，而且還貌似毒蛇。
　　幸虧自己反應迅速，沒讓這蛇咬住。
　　何壹凡不敢耽擱，趕忙回家喊劉軍浩。
　　“啥，毒蛇？！”壹聽說他剛才差點被大蛇咬到，劉軍浩飯也不做了，忙裏慌張領著小皮沖到院後。
　　看到這蛇的模樣他才松口氣，感情是菜花蛇。
　　“沒毒？顏色怎麽這麽嚇人”何壹凡不解的問道。
　　“呵呵，很多無毒蛇的顏色都很顯眼。大青山的毒蛇稀少，而且壹般在深山老林中，山外邊很難遇到。妳打死這個叫菜花蛇，學名王錦蛇，可以熬蛇湯喝。這蛇還不算大，前年小皮捉的那條才大，我和小皮燉湯吃了三頓。”劉軍浩說著拎起大蛇，打算弄回去給母雲豹打牙祭。現在天熱，幾頭雲豹白天很少出去捕食，壹般躲在院中乘涼。
　　這幾個家夥呆在樹下，可把院中的動物嚇慘，除了兩條黃斑皮外，雞鴨青莊大都躲著走，不敢往樹下湊。倒是悟空膽子大，經常拿擦炮挑釁。被張倩教訓了幾次，它才有所收斂。
　　末了，劉軍浩又說道，“妳這家夥也傻大膽，招惹它幹啥，萬壹被咬到怎麽辦……”
　　菜花蛇性情兇猛，喜歡吞食其他蛇類。但是說到底它們只是壹般的蛇類，並不會像熱帶叢林中那些巨蟒，很少主動攻擊人類。其實蛇類都怕人，如果遇到較大動靜，它們立刻會被驚走，這就是打草驚蛇的由來。
　　估計這條大蛇在蒿子叢內曬暖，無意中被驚到，而何壹凡腳踩在它的軀體上不松開，這才惹來菜花蛇的猛烈攻擊。
　　“妳趕緊跟我回家吧，下午咱們壹起來割”出了這事兒，劉軍浩不敢再讓他獨自壹人呆在蒿草叢中。
　　“沒事，妳把小皮給我留下就行，我將這裏的魚木草割完。”經過這事兒，何壹凡的膽子倒是大起來，覺得那菜花蛇沒什麽可怕的。
　　“飯馬上做好，吃完飯再來。”劉軍浩好說歹說，總算把他拉走。
　　張倩見到老公拎回來這麽大條蛇嚇壹跳，等問明白經過也很為何壹凡的膽子驚嘆。
　　母雲豹對送到嘴的食物不客氣，直接把大蛇拖到院子外進食。
　　何壹凡這家夥不知道怎麽精神大發，剛吃過午飯，又拿著鐮刀要去割魚木草。劉軍浩勸幾次才讓他停下來。
　　今天最高氣溫有三十四五度，外邊熱的蒸人，他沒在太陽下曬過，中午呆幾個小時絕對會曬脫皮。
　　何壹凡答應的挺好，誰知道劉軍浩和張倩剛回屋睡覺，他就拎著鐮刀溜出去。
　　等起床，人家已經把院後水窪子裏的魚木草割光，只等拉了。
　　這個時候仍然燥熱，劉軍浩有些不想動彈，不過看何壹凡幹勁兒這麽大，他也不好意思繼續呆在風扇下，趕忙回村裏找拉車。
　　拉車上午小娃子借走，根本沒還回來。
　　何壹凡中午的成果不小，魚木草裝了滿滿壹車。劉軍浩粗略估計，曬幹能賣壹二百塊錢。
　　“姐夫，妳們村哪個地方還有魚木草，妳告訴我，我等下還去。”剛把魚木草扛到房子上，這熊孩子又追問起來。
　　“河灘上有，不過很少，要想大片大片的割，估計要到山裏找。”劉軍浩想想回答，平時這東西壹文不值，他還真沒註意哪個地方比較多。
　　“那我等下上山，這麽多山頭，妳們村的人肯定割不完，只要找到壹片就能割壹下午。”何壹凡說著站起身子。
　　“再等會兒我跟妳壹起去”劉軍浩怕他壹個人進山出什麽意外，只能跟上去幫忙。
　　沒曾想這次魚木草鬧出的動靜也挺大，路上看到不少遊客拿著鐮刀加入割草大軍中。其實大部分人不過湊熱鬧，在村裏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上山轉悠看風景，順便還能增加些收入。
　　後山上剛被人割過壹茬，根本沒剩多少，劉軍浩只能領著和何壹凡朝山林深處走去。
　　天熱，鳥類大多躲在陰涼處歇息，倒是夏蟲不怕熱，在灌木叢中鳴叫不停，算是填補了山林的寂靜。除地溜蟲的叫聲之外，還有壹種大頭蛐蛐叫得最動聽，聲音清脆悅耳，穿插在蟬鳴聲中間，讓這林子和山路便變得空靈起來。
　　剛進山沒多久，就接連在灌木叢中找了幾大片魚木草。
　　由於魚木草間雜草很多，兩人忙乎到五點多才割光。
　　看看時候不早，劉軍浩讓何壹凡回家拉車子，自己則往山外背。
　　說是背，不過把魚木草扔到石鎖中，然後優哉遊哉的出山。快到山腳下，劉軍浩再把魚木草倒出來等著。
　　這麽多魚木草拉回去院裏根本沒多余的地方放，最後全部鋪到路邊，打算等曬幹了再收。昨天剛看的天氣預報，這兩天沒雨。
　　“兩個小家夥沒鬧吧”回到家，劉軍浩就問起兒子。
　　“光知道關心孩子，也不關心關心我。”張倩白了老公壹眼開始叫苦，“妳過來推搖籃，我現在胳膊都發酸。”
　　兩個小家夥現在躺在搖籃中必須要人推，否則立馬咧開嘴哭。壹般的孩子搖著搖著就睡著，這兩個家夥倒好，睜大眼睛看著妳，而且越搖越精神。
　　下午連晃幾個小時，自己胳膊酸疼的厲害。
　　口中還抱怨胳膊難受，等劉軍浩接過哄孩子的重任，她已經坐在電腦前。
　　劉軍浩搖搖頭，不知道該說老婆啥好。
　　張倩打開十八樓網站看不到兩分鐘，跟著叫起來：“老公，妳趕緊過來看，出大事兒了！”
　　“啥事兒？”劉軍浩見媳婦指著電腦屏幕，忙湊過去。
　　《劉家溝發現不明生物，疑似娃娃魚！！》見到那帖子標題，劉軍浩立刻感到不妙。
　　發帖子的遊客詳細敘述了發現娃娃魚的經過：下午和幾個朋友在山溪邊割魚木草，無意間看到水中有個不明生物。剛開始還以為是火頭，幾個人就跳下去捕捉，結果驚訝的發現長有四條腿。他們打算把這東西捉上岸研究，卻壹不留人讓不明生物跑到深水處消失。
　　帖子中還配了幾張捉魚的照片，雖然拍的比較模糊，劉軍浩還是認出水中那個時隱時現的影子就是娃娃魚。
　　幾個人發現珍稀動物，自然很興奮，剛回到劉家溝就把照片傳到十八樓。
　　“姐夫，妳們劉家溝還有娃娃魚呀，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何壹凡看到照片也很驚訝。
　　“壹直有，只是沒有對外公開”劉軍浩嘆了口氣回答。
　　這事兒怕是不好辦了，如果照片沒發到網上，還能讓那幾個遊客保持秘密。現在引起如此大的轟動，想再隱瞞也隱瞞不了。
　　正思索對策，二麻子打電話過來急急的說道，“小浩，妳這會兒在上網沒有？”
　　“嗯，廣喜叔，是不是娃娃魚的事兒”
　　“妳知道呀，妳說咋辦。下午我不知道他們發現娃娃魚還拍照，知道肯定要阻止。”二麻子很遺憾的叫道。
　　“我也沒辦法，現在已經上傳到網上，想阻攔怕是不成了。只能在村裏多做宣傳，讓大家上山的時候盡量不要驚動娃娃魚。”劉軍浩也沒有啥招，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其實他也知道，隨著劉家溝遊客增多，娃娃魚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劉軍浩再次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早早收集十幾條娃娃魚放在石鎖中。等這些娃娃魚產卵，在石鎖中生長壯大，可以重新放回山溪。
　　說到娃娃魚，他想起把這些家夥捉進石鎖後，就再沒怎麽管過。劉軍浩有點擔心自己石鎖中那些，找了個理由到後院，跟著打開石鎖。
　　娃娃魚喜歡在洞穴中生活，當初劉軍浩決定在石鎖中飼養娃娃魚時，就特意用麻石在水池邊搭建了幾個洞穴，然後又移植不少水草在旁邊。
　　仔細在石鎖中尋摸壹圈，那十幾條娃娃魚生長狀態良好，應該沒啥問題。
　　看到這結果，劉軍浩才他徹底放心起來。
　　……
　　“老婆，妳快看，咱家小二會笑了！”早上起來，劉軍浩給孩子換過尿布無意扭頭壹看，小二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沖他亂舞，小屁股壹撅壹撅，嘴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看看，我看看”張倩也趕緊拿著相機跑進屋裏。小家夥只是露出個微笑的表情，就讓他們很高興。每天看著兩張小臉兒，心頭總是暖暖的，希望小家夥們幸福平安壹輩子。那啥，張倩前些天還暗自表過態，壹定做個稱職的媽媽，優秀的媽媽。為明天努力，為未來拼搏。孩子加上老公，壹起守護這個壹磚壹瓦壘切的溫暖小家。院子內有花有草、有樹有竹……清早聽到群鳥鳴唱，中午能看到蜂兒飛舞。生活就是尋找滿足，別強求的太多，告訴自己，珍惜現在擁有的，都是歡樂。
　　他們上午給兩個小家夥拍了不少照片，本來也想讓老大笑壹下，可是無論怎麽逗，小家夥都嘟著嘴咬手指頭。
　　天氣好，魚木草攤在路邊曬了壹天壹夜已經完全曬幹。隔天二麻子正好開車上街，劉軍浩就省個事，把魚木草全部裝上去。
　　等何壹凡回來，臉上全是興奮地色彩。
　　“賣了多少錢？”看這人的表情，應該賣了不少。
　　“四百多塊，對了姐夫，剛才我們在街上賣魚木草，才知道這個東西也能賣錢。”何壹凡說著遞過來壹朵乳白色的花朵。
　　“野胡蘿蔔花……這個也有人收呀，多少錢壹斤？”劉軍浩很疑惑的問道。野胡蘿蔔秧也屬於牛羊不啃的東西，不過它比魚木草更常見。溝邊地頭到處都是，就在村裏的堰塘邊也能割出百十斤。
　　“三塊錢壹斤，要幹的。”何壹凡回答壹句。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那麽貴。”劉軍浩立刻否定道。在大青山野胡蘿蔔秧分布很廣，想割的話半天能割壹兩千斤。照何壹凡這個說法，最少能賣五千塊。那人們還不為之瘋狂，哪有這麽貴，想想也不可能。
　　“真的，我不騙妳，不過人家只要花籽兒。”這熊孩子又強調到。
　　要野胡蘿蔔籽兒，這個倒有可能。不過自己沒聽說野胡蘿蔔籽兒可以當藥草呀，難不成用它泡茶？現代人真怪，什麽都收。
　　捋野胡蘿蔔籽兒不用劉軍浩再幫忙，這東西到處都是。雖然難弄，但是價格高。何壹凡用壹袋冰激淩賄賂猴子，讓它和自己壹起弄。
　　到中午吃飯，壹人壹猴就弄了大半筐曬到房頂……不過他弄得這些全部作廢。
　　中午二麻子過來買黃鱔，劉軍浩隨口提了句野胡蘿蔔籽兒的事情。
　　“鎮上收野胡蘿蔔籽兒？我怎麽不知道！”二麻子滿臉詫異的看著他問道，“多少錢壹斤？”
　　“不是吧！”劉軍浩比他更驚訝，“我表弟說人家收購站親自拿出來讓妳們看的，每斤三塊錢呀。”
　　“哦，人家拿的不是野胡蘿蔔花，而是野芫荽。”二麻子恍然大悟，跟著解釋道。
　　難怪……原來如此！劉軍浩總算明白。野芫荽和野胡蘿蔔粗看起來很像，只是前者葉子比後者要小壹些，而且壹個籽兒發澀，另壹個發苦。
　　壹般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把兩種植物弄混。
　　野芫荽比較少，壹般只長在靠水源的地方。
　　“這兩個有什麽區別？”等劉軍浩為何壹凡找來野芫荽，這家夥對比半天也沒看出區別。
　　無奈他只好將這人領到溝邊，從根莖葉花進行全面對比，總算讓他區分開。
　　“三塊錢壹斤，也不算便宜呀。”聽到野芫荽籽兒值錢，張倩來了興致。她決心弄些籽兒等明年春上在學校周圍的草叢樹林全種上，這樣可以為學校增加些額外收入。反正這野草種起來很簡單，撒上籽兒就行，不用過多管理。
　　“種野芫荽還不如種魚木草，這個長得高大，更劃算”劉軍浩建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