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江辰的悲劇

　　壹時間，眾人皆是扼腕嘆息。臺上的長老則是有的忍不住搖頭，有的面無表情，有的眼中泛起冷笑。
　　看到這裏，江辰終於長長呼出壹口氣。雖然此等行為，的確會被人不恥。然而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成王敗寇。
　　只要能助李竹凡拿下谷主之位，以後就……
　　江辰微微得意的看著林君謙，本以為對方會罵壹句“卑鄙無恥”。卻沒想到他看都沒看自己壹眼，反而是眼神停留在了它處。
　　順其目光壹看，落點竟是陳默。
　　心下不由暗自冷笑，那陳默也許的確有些潛力，但終究修習煉丹時日尚短。面對自己，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妳林君謙，還指著陳默替妳報仇？
　　見得陳默壹拍鼎耳，鼎中火焰升起，繼而極速旋轉，幻變得如壹匝匝絲線飛速纏繞壹般，涇渭分明。
　　沒等藥材被淬煉好，這小子手腕又是靈動翻轉起來。似剝繭抽絲，又如鳳凰點頭，最後猶同龍舞九天，盤桓不絕。
　　藥材精華如銀河落星，席卷而出。源源不斷地被揉合、破散、舒卷、再揉合，而周圍的天地靈氣，則好似是醍醐灌頂壹般，被強行以這手法給沖了進去。雖說真正能融合的較少，但來回往復數次，總是會積少成多的。
　　這是什麽手法？江辰眉頭緊蹙，好像在哪裏看到過，卻又想不出來。說它是流風溯雪吧，的確有那麽點兒飄渺味道，但是這讓精華自己融合的方法和火焰漩渦，卻又明明是眾星捧月。
　　要說是兩者結合吧，可這充裕的靈氣分明就是被壹些奇特的手法給“抓來”的，再加之這如同鍛鐵，又好似篩粉壹樣祛除雜質的手法強行揉捏精華，像極了百濾聖弦手。
　　這小子若真的是用此手法，以此操作那為何銜接之處卻又用壹來二回這等笨拙手段？
　　看不懂，當真看不懂。
　　其實也無怪江辰看不懂。陳默的操作看著行雲流水，仔細壹看又有壹種東拼西湊之感，換做是誰經過這麽壹番思考都會疑惑不少。
　　不過，陳默的操作著實細膩，火候掌控得也特別到位。幾種藥材因為煉制火候不同，所以需要分開煉，但他卻是同壹時刻全部淬煉，而且還成功了，這份功底也當真令聞者咂舌，看者驚心。不少人已然改觀，開始對他贊許了起來。
　　這小子，也不是壹無是處嘛。
　　但不管如何，在江辰眼裏，都改變不了壹件事實。那就是這第三名畢竟只是第三名，以此天賦若是過兩年，或許自能和自己壹較高下。可現在，底蘊太淺，能力有限。
　　手法再好看，煉的還是二品卻瘴丹。如果有著足夠的功底，為何不來煉制四品丹藥呢？所以他自己倒是對自己奪冠滿懷自信。
　　他哪裏料到，那壹大堆看似卻瘴丹的材料，不過是陳默惑人眼球之物。要說還魂丹與卻瘴丹，很多輔材的確相同。只是兩味主藥，大有不同而已。
　　經過事先壹番處理，被分成三份的四葉屍魔芝，看起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
　　當然，如此遮蔽手法，仔細看還是能看出破綻來的。例如那林君謙，仿佛就看出了些不對勁來。
　　可是江辰，心高氣傲，心中早已經把陳默貶低到了極致，哪裏會去仔細觀察。
　　自信滿滿間，他看了眼沙漏，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對著正在專心煉丹的陳默朗笑說：“陳默，妳壹定要凝丹成功。千萬不要像某人壹樣空負天才之名啊。妳若成了，這第二名可就是妳的，力壓某人，功成名就啊。”
　　江辰哈哈大笑，隨之壹聲爆喝。
　　“凝——”
　　隨之這壹剎那，壹道寶藍色光芒，恍若流星飛射，從鼎中激出。
　　江辰順勢壹撈，壹枚流光溢彩的回天丹，就落入了他手中。
　　江辰，丹成。
　　下壹刻，他便聽到陳默也是壹聲清喝。
　　遠遠望去，陳默丹亦成。
　　江辰站起身，拿著丹藥龍行虎步的走向評委席，正好和陳默碰頭。
　　他壹臉戲謔鼓勵的拍了拍陳默肩膀，順手將陳默煉出的丹藥拿了過來，頗有模樣地仰頭細細端倪，朗聲評頭論足說：“哎喲，這卻瘴丹雖是二品靈丹，成色普通，但比起某人來卻是綽綽有余啊？”
　　事到如今，他還不忘踩壹下林君謙，他的眼神，哪裏有看丹藥啊。余光，都落到了林君謙身上，想看看他這條落水狗的狼狽樣。
　　可是此時全場壹片寂靜，仿佛氣氛壓抑非常。
　　呵呵，是在為林君謙默哀嗎？驀然，他感覺到了些不對勁，林君謙背負著雙手，依舊壹副清淡閑雲的模樣，看向他江辰的眼神，多了壹絲嘲諷。
　　不服氣嗎？不對，好像……
　　壹股沁人心脾的濃濃藥香，鉆到了他鼻子裏。
　　陳默的那枚丹藥，濃郁藥香隨風散發，立刻飄蕩全場，令聞者神清氣爽。
　　江辰壹滯，急忙正色打量起手中的那枚靈丹來。這枚靈藥，圓潤光滑，透著壹股撲鼻異香，隱隱有些流光轉動，看樣子還是壹顆小極品。
　　可他明明記得，卻瘴丹都是淺棕色啊。這東西仔細壹看，顏色較淺，有些像是肉色。
　　但被種種利欲沖昏了頭腦的江辰，依舊沒能轉過彎來，哪怕這枚卻瘴丹是小極品又如何？比之自己的四品回天丹，差之甚遠。
　　於是，他再次拍了拍陳默鼓勵說：“小子，有前途，還是壹顆小極品，哈哈……”
　　陳默面無表情，就像是看個白癡壹樣的看著他，壹個人囂張得意，壹葉障目到這種份上，也算罕見。
　　驀然，壹些有見識的藥師，被震撼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失聲喊道：“天，天哪？怎，怎麽可能，那是四品還魂丹？陳默竟然煉出了還魂丹，還是小極品。”
　　與此同時，場內壹片嘩然。
　　“切，四品，還魂丹，小極品，做夢還沒醒吧？”
　　江辰搖了搖頭，不屑地笑了笑。
　　可正在此時，李竹凡憤怒的傳音在他耳邊響起：“閉嘴，妳這個蠢貨，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妳這蠢貨好好看看手上的靈丹。”
　　江辰腦袋壹轟鳴，這才急忙認真看向了手中陳默的丹藥。
　　數息之後，他腦中如同被千萬頭草泥馬踐踏而過，混沌壹片。
　　唯有“還魂丹”三個字，像是夢魘壹般還不斷回蕩著，徘徊不去，隨後又是“小極品”三字跟隨而上，沖擊著他脆弱的神經。
　　烈日炎炎，這顆丹藥卻在他手心之中散發著森然寒意，當真又沈又涼，壹直寒透了他的心。他頓時覺得手腳冰涼，全身冷汗涔涔，自己的心臟就好似掉進了無底深淵壹般，著不了地。
　　他深刻的感覺到，陳默和林君謙兩個都是半句話沒說，卻都在用這枚還魂丹，齊齊的扇了他的耳光，壹下壹下，扇個不停。
　　還是這顆丹藥，就如同往翻滾的熱油裏潑了壹盆涼水，瞬間“嗤啦啦”地令全場沸騰起來。
　　“天哪！他、他還是人麽？明明只是二品煉藥師！”
　　“他才來長春谷多久？”
　　“半年？最多半年！”
　　“半年，半年就利用三次機會，成功煉制了壹枚四品靈丹？這，這能算得上是四品煉藥師了嗎？”
　　“底蘊還差壹些，四品煉藥師要熟練煉制數種四品丹藥，並且得保證五成幾率。”
　　“可這還魂丹，在四品丹藥中都屬於難練的……”
　　壹波又壹波的驚駭、吵鬧、哄響隨之接踵向江辰撲來……
　　啪啪啪，就像是壹個個重重的耳光，不住扇到了江辰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如此丟人現眼，他此時恨不得找個縫鉆進去。
　　他的生氣，仿佛已經被撲滅，眼睛變得毫無生機，猶如死灰。整個人也像壹尊雕塑般呆立原地，心中壹時間千思萬緒，瘋狂纏亂，無數只魔手抓著他沈淪，墮進深淵，不得超生！
　　他身心具潰，感到無論怎麽爬都爬不上來。
　　他努力了這麽久，又千算萬算，卻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瘋了……瘋了！
　　這世界真是瘋了！
　　他姓林的若幹年來也只是壓自己壹籌，而他姓陳的算什麽東西，竟然把自己禍害成如此境地……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他牙齒緊咬，努力克制著打顫。若是平常失敗也就這樣了，但如今再要失敗……想到這裏，他渾身壹個哆嗦，腦子陡然清醒起來，後果他不敢想象。
　　“安靜。”
　　壹聲威嚴十足的暴喝，仿佛響徹了整個谷內。
　　壹時間，所有議論紛紛，人頭攢動的現場霎時沒了動靜，目光齊刷刷看向鬥丹臺上。
　　只見資格最老的長老，古睿德古長老神色肅穆，震人心魄的眼神，掃視全場。不消說，那如洪鐘的喝止聲出自他口。
　　事到如今，連向來力挺木靈薇的古睿德，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出現如此戲劇性的變化。
　　但不管如何，都得將眼前的事情處理了，遂沈聲說：“遵照程序，由裁判驗丹之後，再作最後決定。”
　　裁判席上的範英光、賈傳煌兩位長老，也面色各異的相繼登上鬥丹臺。
　　其中的範英光長老，拿過兩枚丹藥後，掃了壹眼淡定的陳默。暗忖不叠：“這小子，難不成我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