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醫不自醫

　　下午四點左右。
　　朱民生到了。
　　護士曾媛進來叫陳南的時候，趙建勇也顧不上誰是主管醫生，就跟了出去。
　　此時護士長曹美娟和老爺子在護士站有說有笑。
　　朱民生個子不高，也很瘦，穿著壹件灰色的汗衫，外面套著壹件白色襯衣，袖口挽起領子敞開，下面是西服褲，腳上穿著壹雙黑布鞋，不像是老主任，反而像壹位上了歲數的老農。
　　“美娟兒啊，妳現在都是護士長了！”
　　“呵呵，好多年沒來了啊，科室變了個樣！”
　　曹美娟笑了笑：“更好了吧？”
　　朱民生點頭：“那是，那時候，咱們的病房在老病區七樓，我們自己都不想上來，更別提患者了！”
　　曹美娟呵呵壹笑：“誰說不是呢！”
　　“那時候，我接壹個病人上去的時候，人家走到壹半，不住院了！”
　　“硬要走！”
　　“把您給氣的直接給背上去，哈哈哈……”
　　朱民生呵呵壹笑：“呵呵，那時候年輕啊，現在說不定還得讓患者把我背上來呢！”
　　這邊，陳南走了過去：“朱主任您好。”
　　曹美娟笑著說道：“老主任，這位就是陳醫生，妳這段時間，有什麽事情找小陳就行了。”
　　朱民生點頭：“行嘞。”
　　朱民生可沒上過醫學院，小時候跟著師傅當學徒，後來做了農民，再後來在民間出名了，才進了醫院。
　　說話間，還操持著這壹股子濃烈的方言，看起來倒也和善。
　　說話間，朱民生打量著陳南，然後笑著說道：“呵呵，我這幾天可是要好好看看妳啊。”
　　“妳們楊主任，可在我面前誇妳呢！”
　　“說妳中醫思維很好，基礎也很紮實，可堪重用啊！”
　　陳南微微壹笑，他沒想到楊鴻年竟然如此稱贊自己。
　　以後得少氣對方……
　　可是如此壹來，就損失了壹個工具人。
　　哎，人間哪兒兩全法啊？
　　“楊主任過獎了。”
　　“朱主任，咱們……這邊請？”
　　朱民生點頭：“好！”
　　這個時候，趙建勇走了過來：“老主任，呵呵，您來了！”
　　“我可太想您了啊！”
　　朱民生轉過身子看著趙建勇，頓時笑著說道：“喲？趙建勇！”
　　“好多年不見！”
　　“現在越來越有氣勢了。”
　　趙建勇笑了笑：“主任過獎了！”
　　當時朱民生在位置的時候，趙建勇才進來的。
　　“妳老丈現在身體還好吧？”
　　趙建勇笑了笑：“嗯，挺好，我爸還說有些日子沒見妳了，改天找您下棋喝茶的。”
　　趙建勇的老丈人之前在院裏面做領導，憑借著關系，才讓他當了這個副主任。
　　朱民生笑了笑：“老了，不中用了。”
　　趙建勇：“老主任看起來老態龍鐘，氣色這麽好，可壹點不顯老啊，哪兒像個病人！”
　　朱民生收起笑容，頓時看著趙建勇：“妳這小子，不實在啊！”
　　“我這氣色能好了？”
　　這句話，直接讓趙建勇表情尬住了，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陳南也是忍不住內心壹笑，搖了搖頭。
　　這可是典型的反面案例，馬屁拍低，拍到馬蛋上了！
　　朱民生面色嚴肅的看著趙建勇：“妳做中醫的，我是患者。”
　　“見面第壹面，妳就得具備中醫的基本素養，進行望形態，觀氣色，察五官！”
　　“我這……哎！”
　　“小趙啊，這麽多年，妳還是壹點沒有進步啊！”
　　“我來醫院，是來看病的，我要是氣色好了，我來這裏幹啥？”
　　這句話，讓趙建勇臉色尷尬的都能榨出尷尬汁來。
　　陳南忍不住搖了搖頭。
　　朱民生可是老中醫啊，妳這亂拍馬屁，合適嗎？
　　趙建勇手足無措，啞口無言的站在原地。
　　他有些懵逼！
　　我他媽的就是虛與委蛇的跟妳客套壹下，妳倒好？當真了！
　　這個時候，朱民生忽然好奇的看了壹眼陳南，面色認真的說到：
　　“陳醫生，妳是中醫，我來問妳，第壹面，妳覺得我是怎麽了？”
　　陳南其實在看見對方第壹面開始，就已經開始診斷了起來。
　　朱民生臉色晦暗，雙目卻有暗黃之色！
　　兩顴有紅，此處為陽紅，而非陰虛之紅。
　　說話間伴有口氣。
　　剛才之說了幾句話，但是卻明顯有嘆息三五次，且伴有短氣之征兆。
　　面色萎黃，且身體瘦弱。
　　黃為土色，但是卻周身滿目黃……可不是脾土之色，而是濕熱蘊蒸的黃。
　　且伴有噯氣少氣，平素撫摸身體兩脅，這是肝氣郁結征兆。
　　肝氣郁結，伴有濕熱！
　　應該出現黃色鮮明征兆，卻沒有……
　　這是……黃疸愈後？
　　但是！
　　既然老爺子是來住院的，而不是出院，這就意味著……有了新病！
　　按照六經辨證理論。
　　兩脅不適，伴有噯氣胸悶，這是屬於少陽病。
　　而口氣重，面色有脾土濕熱，這是病在陽明。
　　難道是……少陽陽明合為病？
　　陳南雖然心中有所想，但是卻不敢篤定。
　　畢竟，初步望診，能提供給自己的信息太少了，只能姑且猜測壹二。
　　想到這裏，陳南看向了朱民生。
　　此時的朱民生同樣也在盯著陳南，心裏同樣也在盤算！
　　自己的疾病，比較復雜，或許有些為難這個年輕人了。
　　而且，自己什麽信息都沒有透露，舌苔脈象壹個沒有進行。
　　自己是不是有些沖動了？
　　想到這裏，朱民生內心有些後悔。
　　他感覺，自己有些刁難這個年輕人了。
　　只是……這火氣上來，壹時間沒有控制住。
　　他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畢竟看見趙建勇這樣，著實有些無奈。
　　他做了壹輩子醫生，也看了壹輩子病，趙建勇是他手下的兵，當初小夥子剛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年。
　　現如今看見他還是阿諛奉承，胸無點墨，實在有些失望。
　　朱民生看向陳南：“小陳啊，我知道……有些為難妳了。”
　　“我這個疾病，著實有些復雜。”
　　“別說妳還什麽也沒有診斷呢，就是那些醫生看了我的情況，也不壹定能清楚的診斷出來！”
　　而此時，陳南卻笑著說道：“朱主任，您剛才的問題，我沒有聽明白。”
　　“您想問我的是……之前您得了什麽病？”
　　“還是……您現在來住院，所為何病？”
　　此話壹出，朱民生瞬間楞住了，他眼睛微微瞇起，瞳孔擴大，而心跳都忍不住加快了幾分！
　　熟悉這種感覺的人都很清楚！
　　這是……看見了極為感興趣的東西，導致的身上腎上腺素分泌，刺激人的感官的表現！
　　換句話說……
　　朱民生興奮了！
　　因為陳南的這個問題，可太有水平了！
　　是之前得的病？還是現在的病！
　　哈哈哈哈……
　　有趣，有趣！
　　他倒要看看，陳南到底有幾分實力？！
　　說話間，朱民生對陳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倒要考教考教對方。
　　但是，朱民生並沒有任何表露，而是淡淡的笑了笑，看著陳南問道：
　　“哦？怎麽說？”
　　陳南看見朱民生這老主任開始裝傻，也跟著笑了笑。
　　自己要負責這老爺子，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啊。
　　既然如此，為何不第壹面就震住對方呢？
　　那就露兩手給這個老主任看看自己的實力。
　　今後的相處，也能融洽幾分。
　　想到這裏，陳南也不保留了，笑著說道：
　　“老爺子顯然是疾病初愈的征兆！”
　　“但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西醫治療的，療效顯著，速度也足夠快。”
　　“但是……病根卻未去。”
　　“舊病未愈合，又有了新病。”
　　“這前腳出了醫院沒多久，後腳又到了醫院，朱主任，您可得註意身體了！”
　　此話壹出，頓時曹美娟眉心壹皺，這見到第壹面，就說這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來醫院的患者，都很忌憚聽到自己身體不好的話，而陳南這口無遮攔，曹美娟生怕這老主任生氣！
　　要知道……朱為民的脾氣，可不咋地啊！
　　要不然……哪有見面就批評人的？
　　趙建勇還是老部下呢，都如此不給情面，陳南……
　　曹美娟忍不住擔心起來。
　　同樣，身後護士站的幾個小護士也是被陳南的這壹番話吸引了，他們忍不住擡頭看向陳南，有些擔憂，但是……更多的卻是好奇。
　　趙建勇卻心情大好！
　　剛剛被這老爺子批評壹番，現在陳南這話，顯然是要撞槍口。
　　他等著老爺子發飆呢。
　　陳南啊陳南。
　　看來妳這些日子被楊鴻年慣壞了，有點恃寵而驕了！
　　可是！
　　就在所有人都擔心的看向陳南的時候，他反而淡定的站在原地，雙目帶笑的看向朱民生。
　　這個時候，朱民生忽然呵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哈哈……有趣，有趣啊！”
　　只見他話鋒壹轉，忽然盯著陳南說道：“厲害！”
　　“真的厲害！”
　　“楊鴻年沒有誇錯人，更沒有看錯人啊。”
　　“有點水平！”
　　“竟然能看出來我舊病初愈，又得了新病，還能看出來我在西醫院住院的。”
　　“可以，了不起！”
　　“這些……該不會是楊鴻年告訴妳的吧？”
　　陳南微微壹笑：“我倒是希望楊主任告訴我，也不會這麽辛苦的猜測了。”
　　身後的那群小護士們本來就等著結果呢，現在聽見朱民生的話，頓時都瞪大了眼睛！
　　什麽？
　　陳醫生竟然猜對了？
　　不對，不應該說是猜，沒有根據，才能稱作猜，有了根據，這叫做推斷！
　　壹時間，大家竟然有些欣喜，似乎陳南的榮譽就是他們的驕傲。
　　曹美娟也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了。
　　這小陳，了不得啊！
　　就連老主任剛剛出院，這都能猜到嗎？
　　中醫這麽玄乎？
　　雖然說曹美娟在中醫院待了二十多年了，但也沒見過這種事情啊！
　　反倒是趙建勇，有些不樂意了。
　　猜對了？
　　陳南……妳他媽又是來拆臺的吧？
　　他剛剛被朱民生給批鬥了壹頓，現在倒好，陳南這壹番舉動，無疑是火上澆油。
　　果不其然，朱民生看了壹眼趙建勇，打趣道：“小趙啊，妳這主任，還不如壹個小大夫！”
　　“多學著點，別動不動來了個人就阿諛奉承壹番。”
　　“妳是醫生，是中醫，不是來醫院溜須拍馬的。”
　　趙建勇老臉壹紅，卻也不敢得罪老爺子，只能無奈的點頭，卻不說話。
　　但是，他對陳南的憎恨，卻不由之中，增加了不少。
　　【叮！恭喜您，收到來自趙建勇的差評，差評等級，中級！】
　　【任務要求：在朱民生面前證明自己，可獲得獎勵。】
　　陳南聞聲，頓時笑了起來。
　　這趙建勇，可真的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啊。
　　壹言不合，就給自己刷差評？
　　好！
　　不錯！
　　陳南之前還在擔心怎麽能獲得差評呢？
　　現在倒好，主動送上門來的，怎麽可能拒絕呢？
　　而此時，朱民生對於陳南卻來了興致。
　　他看著陳南，心情也好多了，剛才被趙建勇惹來的怒火，也得以平息。
　　人就是這樣，看見感興趣的東西，總是心情會好很多。
　　朱民生笑著看著陳南，眼神裏滿是濃烈的興趣，他笑著問道：
　　“小陳，不錯！”
　　“診斷的很準。”
　　“但是，妳知道我之前得的什麽病嗎？”
　　陳南見老爺子說出這樣壹番話，心裏也有底了。
　　他笑著說道：“老主任，既然您這麽問了，咱們這壹番話，就當是閑聊。”
　　“我說錯了，您也別見怪，成嗎？”
　　朱民生呵呵壹笑：“妳這小夥子有意思！”
　　“行！”
　　“妳要是說對了，我教妳幾手把式。”
　　“行嗎？”
　　陳南聞聲，頓時笑了起來：“好！”
　　“朱主任，您可不能騙我啊？我來醫院之前可就聽說您中醫功底紮實，對於遣方用藥，很有水準，壹手脈診更是了得！”
　　“看來，今天我可是要有收獲了！”
　　陳南說完之後，身後的壹群小護士壹個個豎起耳朵認真起來。
　　曹美娟也是饒有興致的站在壹旁，認真觀望。
　　唯獨趙建勇，心情有些不美觀。
　　朱民生笑吟吟的說到：“說吧。”
　　陳南點頭，面色認真起來。
　　“您進來以後，我便註意到了您的面色萎黃，但是面部兩顴卻為陽紅，言語之間，帶著口氣，時長喜歡噯氣嘆息。”
　　“最重要的是，您雙目以及手臂上有黃色！”
　　“這黃色，不是脾土之黃，而是體內有濕熱，濕熱熏蒸，導致了膽汁外泄，從而誘發的黃疸！”
　　“所以，您之前的情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黃疸！”
　　“對嗎！？”
　　話音剛落，朱民生直接拍手叫絕！
　　“好！”
　　“秒啊！”
　　“是在是厲害。”
　　“妳這小陳，有幾把刷子啊！”
　　“妳剛才這壹番診斷，字字珠璣啊，每壹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沒錯，我之前，就是黃疸住院的，而且，分析的不錯，我這黃，並非陰黃，而是陽黃，是肝膽濕熱熏蒸導致的！”
　　“真不錯！”
　　“小夥子。”
　　朱民生大感欣慰，他沒想到，陳南還真的猜到了？！
　　“呵呵，那妳說，我這壹次來看病，是為了什麽？”
　　陳南沈思片刻之後，笑了笑：“這壹次？”
　　“這壹趟住院，您肯定是免不了的。”
　　“雖然黃疸已經退卻，肝膽濕熱之毒也被抗生素等藥物平息了火氣，但是……根本未曾解決。”
　　“您這體質啊，屬於脾胃積熱所致。”
　　“既然余熱未解，是很容易誘發後續疾病的。”
　　“雖然看起來有些面色微黃，但是，臉上脾土之色旺盛，這是脾胃有火未清導致的。”
　　“而您時不時的喜歡撫摸胸脅，伴有噯氣嘆息短氣，我猜測，應該會伴有胸脅苦滿，這在六經辨證上，屬於少陽病的表現！”
　　此時，朱民生聽著很認真，但是當他聽見陳南口中說出“少陽病”的那壹刻，本能的呼吸急促起來。
　　這小子……不簡單啊！
　　單單依靠自己的舉止動作，就能判斷出這麽多東西，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真厲害！
　　甚至，壹時間，朱民生竟然心生愛才之心。
　　不錯了，能猜到這些已經不錯了。
　　要知道，陳南還沒有進行診斷呢，已經才到了七七八八。
　　不過啊……
　　自己的這疾病，顯然不會是少陽病這麽簡單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
　　陳南只是稍作停頓，然後繼續說道：
　　“但是！”
　　“您口中有口氣，雖然我沒有看見您的舌苔脈象，但是我卻看到了您的面部五官，這是脾胃積熱的表現！”
　　“您本身脾胃虛弱，中焦氣息運行不暢，脾胃也運化不動食物，十分容易傷於積食。”
　　“而且，此時為下午四點，剛才和您握手的時候，感覺到有壹陣陣的潮熱。”
　　“中醫上，下午3～5時出現的潮熱，稱之為日晡潮熱。
　　這是因為陽明經氣旺引起胃腸熱劇，正邪鬥爭劇烈發熱明顯！”
　　“很顯然，您同樣也存在陽明病。”
　　“綜上所述！”
　　“您現在的情況，我猜測為……”
　　“少陽陽明合病！”
　　“老爺子，我說的對嗎？”
　　陳南說完之後，周圍瞬間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
　　周圍那壹群護士壹個個翹首以待，等待著朱民生老爺子的回復。
　　而趙建勇站在壹旁，同樣有些緊張！
　　他希望陳南是在胡說八道。
　　可惜！
　　他註定只會天不遂人願。
　　此時的朱民生呼吸急促，面色凝重的盯著陳南，雙目之中，滿是震驚！
　　他根本想不到，壹個年僅二十五歲的年輕人思維如此縝密！
　　而且，他把所有信息的整合，如此完整。
　　對於疾病的把控，如此精妙。
　　對於每壹步的診斷，幾乎精確到了讓朱民生感覺到害怕！
　　陳南的最後壹句話，“少陽陽明合病”幾乎如同炸彈在腦海之中爆炸壹般，讓他頭腦壹熱，為之震撼！
　　厲害！
　　真的太厲害了！
　　朱民生甚至有壹種錯覺，可能……可能這個年輕人的實力，比起自己預期的還要厲害。
　　這楊鴻年，說話不真實啊……
　　這哪兒是基礎好，哪兒是中醫思維不錯？
　　這他媽的是天才好嗎？！
　　朱民生這輩子也見過不少中醫人才。
　　但是！
　　如此年輕，就有如此功底的人，他是頭壹回見到。
　　真的是服了。
　　原本，朱民生還心生愛才之心的。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可能都不配做人家的老師啊……
　　朱民生苦笑壹聲，他看著陳南，笑著說了句：
　　“楊鴻年這小子……不老實啊！”
　　此話壹出，周圍壹群小護士頓時臉色壹變，難道……陳醫生診斷錯了？
　　而趙建勇嘴角都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笑意都側漏了。
　　而朱民生接下來的壹番話，讓他傻眼了。
　　“哎！”
　　“楊鴻年還是不了解妳啊。”
　　“妳比起妳們主任的評價，還要厲害！”
　　“真的！”
　　“陳南，是吧？”
　　“相信我，中醫這條路，妳算是選對了。”
　　“太厲害了。”
　　“我這壹次，還真的就是少陽陽明合病！”
　　“哎……”
　　“不服老不行啊，我在妳這歲數，還在為治好壹個傷寒入裏患者而沾沾自喜呢。”
　　“江山代有人才出。”
　　“小陳，跟我去病房吧，我帶妳好好感受感受，什麽叫做，少陽陽明合病的脈象。”
　　說話間，朱民生帶著陳南離開了護士站。
　　留下眾人站在原地，回味無窮。
　　“陳醫生好厲害啊！”
　　“僅僅是厲害？您沒見老主任的評價嗎？”
　　“是啊，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呢？”
　　“切，妳壹個瞎子，關註啥啊？”
　　“瞎說，我是關註陳醫生的外表了，忽視了他的才華！”
　　“咯咯咯……不要臉，陳醫生是我的！”
　　“滾！”
　　……
　　此時此刻。
　　趙建勇站在原地，根本沒有註意到朱為民已經無視了他這個事實。
　　他還沈浸在剛才的事情裏無法自拔。
　　他很難相信，這壹切是真的。
　　陳南怎麽可能猜得到呢？
　　趙建勇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不過，無論他怎麽反抗，絲毫不會影響陳南的收獲！
　　【叮！恭喜您，獲得感悟卡壹張！】
　　陳南看見系統獎勵，有些好奇。
　　感悟卡？
　　這系統又出新東西了。
　　【感悟卡：使用之後，可以在壹段時間內增加您在某個領域感悟能力，可大幅度提高學習效率。】
　　陳南看著手裏面的東西若有所思。
　　這東西，該怎麽使用？
　　陳南搖了搖頭，決定壹會兒在考慮這個問題，先把朱民生老爺子給安頓好了再說。
　　到了病房，朱民生把醫保本、住院證、以及之前的住院資料都遞給陳南。
　　“小陳，這就是我這段時間住院的資料。”
　　“給妳。”
　　陳南點頭，接了過來，大概看了壹遍。
　　果不其然，老爺子之前就是因為黃疸在省人民醫院住院的。
　　五天前，黃疸退卻以後出院。
　　不過，現在重新入院，陳南還是要對老人家進行常規問診，看看當下的情況。
　　朱民生這壹次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當下感覺的所有癥狀都說了壹遍。
　　“出院以後，就跟妳說的那樣，病根未清，但是脾土虛弱，出現了壹系列不舒服的癥狀。”
　　“大量使用抗生素，果然會傷及脾胃之陽氣啊！”
　　“小陳，來，妳坐下，我好好跟妳聊壹聊這壹次得病以後我的感悟。”
　　“妳剛才的診斷，和我對自己的評價相差無二，妳能單憑有限的信息，就能得到如此多的線索，屬實讓我大吃壹驚啊！”
　　“我最近大便稀溏不成形狀，而小便尚可，胸脅滿硬，噯氣吞酸，胃氣上逆，膽經不降，少陽甲木之賊戊土也，這可是十分典型的少陽陽明合病啊！”
　　“妳細細揣摩壹番……”
　　“對了，妳來看看我的這個舌脈，很有意思！”
　　……
　　朱民生內心很清楚。
　　陳南的中醫基礎和天賦絕非常人。
　　日後如果能遇見大家好好調教壹番，絕對是國醫聖手級別。
　　而自己學徒出身，學識偏多而雜，雖有章法，但不成體系。
　　越到後來，朱民生越發意識到這壹點。
　　這也讓他這麽多年很難在往前走壹步。
　　雖然後來努力學習經典，效法傷寒，但是……固有的中醫思維已經形成，真的很難改變了。
　　不過，朱民生也知足了。
　　自己這壹生，也算是賺了，從壹個學徒到農民，再到這市人民醫院主任，退休以後甚至給了壹個源城市名醫的稱號。
　　這也算是混到頭了！
　　如果中醫分段位的話，他現在只能說是自成壹派，止步於半步大師，但是始終無法踏出這半步。
　　這半步，是根上的毛病，很難改了。
　　至於那擁有開宗立派的宗師更是望塵莫及。
　　宗師之上，便是泰鬥！
　　但是，朱民生同樣也有自己的驕傲，他從醫幾十年，經驗豐富，身上多少有些自己的感悟和心得。
　　而自己的孩子，多為學院派出身，跟隨導師讀碩博期間，儼然形成了自己的思維，朱民生不去幹預，只能旁敲側擊的給輸血。
　　現如今，看見陳南宛若璞玉卻未經雕琢，他心中的愛才之心早已澎湃。
　　他決定，把自己的東西，試著傳給他壹些，但是……不能成體系。
　　體系，便是中醫思維。
　　但凡登堂入室的中醫，都已經形成了自己比較穩固的中醫思維，在學習他人技術的時候，只會完善自己的臨床思維體系。
　　但是，陳南不壹樣。
　　基礎紮實，思維敏捷，但是……卻有些飄。
　　辯證思維雖然精準，但是不清晰，壹會兒用臟腑辨證標準，壹會兒用六經辨證，偶爾還受到衛氣營血的學術思想影響。
　　博覽群書是好事兒。
　　但是！
　　如果無法形成獨立的思維，便會如同那慕容復壹般，雜而不精。
　　陳南需要形成自己的臨床思維，這個東西，卻也急不得。
　　因為，臨床思維，是水到渠成的東西。
　　不可催促，只能引導！
　　朱民生會讓他去感受各種辯證的區別，去觀察舌脈變化……
　　陳南自然看出來了朱民生的壹些意圖。
　　也多了幾分感激。
　　畢竟，遇到這樣壹個熱心腸，而且願意教東西給自己的老爺子，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而就在陳南認真學習感受的時候，忽然聽見系統提示音響了起來。
　　【溫馨提示，朱民生正在對您進行傳道受業解惑，建議開啟感悟卡。】
　　陳南聞聲，頓時眼睛壹亮。
　　原來如此！
　　他連忙選擇使用。
　　【叮！感悟卡開啟，倒計時：24小時。】
　　【溫馨提示：請在結束之後，停止感悟卡，可延長使用時間。】
　　陳南看著系統提示，內心不禁多了幾分欣慰。
　　這系統，良心啊！
　　消耗品竟然還能暫停！
　　這個時候，朱民生笑著說道：“來，妳把手放在我的左手關脈處，細細感受，什麽叫做弦數相疊，入琴弦繃緊，又如彈珠滾過……”
　　陳南聞聲，連忙把手放了上去。
　　中醫的傳承，就是需要這般手把手言傳身教來教。
　　而朱民生對於自己身體的把控很強，這給了陳南很好的學習機會！
　　當他把食指搭在上面之後，頓時感覺到脈象傳來……
　　在感悟卡的加持下，陳南腦海裏深刻的把這種脈象記錄下來，印刻進靈魂壹般清晰，而且……還有壹種特殊的感悟在滋生！
　　這就是感悟卡嗎？
　　陳南忍不住震驚起來。
　　好生厲害！
　　……
　　時間壹分壹秒流逝。
　　在接下來的壹個小時之內，朱民生細細的讓陳南從望聞問切四個角度，去感受疾病的外在表現。
　　所謂的見微知著，在陳南腦海裏如此清晰直觀。
　　果然啊！
　　真言壹句話，假傳萬卷書。
　　很多時候，往往就是壹兩句話點醒困惑。
　　良久之後，朱民生笑著說道：
　　“好了，占用了這麽多時間，小陳妳快去忙吧！”
　　“對了，中藥方子，我這邊已經想好了。”
　　“妳平平胃散加小柴胡湯即可，克數妳聽好了。”
　　“蒼術9克，厚樸6g，陳皮……”
　　陳南點頭，認真記錄下來。
　　說實話，陳南對於朱民生敬佩有加，這是壹個有想法的老爺子。
　　中醫思維不拘泥於六經八鋼，別出心裁，卻又別具風格。
　　對方開的中藥，陳南也十分認可。
　　平胃散可燥濕健脾，消脹散滿。治療陽明脾土不運，濕濁困中。
　　而小柴胡主要功效為和解少陽，和胃降逆，扶正祛邪。
　　兩方合用，對於調和少陽陽明合病，有著奇效。
　　說實話，陳南也是學到了！
　　眼看著陳南就要起身離開。
　　忽然朱民生叫住了他。
　　“小陳，稍等！”
　　陳南轉過身子，好奇問道：“朱主任，怎麽了？”
　　朱民生認真說道：“妳基礎紮實，熟讀經典，積累深厚。”
　　“但是……有壹個缺點，卻同樣明顯。”
　　“妳知道是什麽嗎？”
　　朱民生的話讓陳南頓時楞住了，他駐足沈思良久，看向老爺子：“還望朱主任解惑。”
　　朱民生好奇問了句：
　　“我經過和妳剛才的聊天，發現妳很奇怪，妳的中醫儲備知識很多。”
　　“這很罕見。”
　　“但是，壹般情況下，這種人是很容易跟隨壹家之言，形成思維的，妳卻沒有。”
　　陳南頓時眉心緊促。
　　因為朱民生說道的中醫思維，他爺爺陳景亭也說過。
　　陳南認真說道：
　　“我爺爺就是中醫，家裏醫術很多，但是……爺爺只是讓我熟讀，甚至背誦，卻不讓我全部效法。”
　　“他說，中醫思維不要著急，因為很容易走偏，在我基礎紮實的時候，便會自然而然的形成。”
　　這壹番話，讓朱民生忽然瞳孔微擴：“妳爺爺是誰？”
　　很顯然，陳南剛才的這壹番話，讓朱民生忽然意識到，這陳南口中的爺爺，並非壹般人，水平而且不再自己之下！
　　陳南：“陳景亭。”
　　頓時！
　　朱民生忽然瞪大眼睛：“妳是陳兄的孫子？”
　　“難怪！”
　　“難怪啊！”
　　“世家傳承，多有真言啊。”
　　“呵呵，我跟妳爺爺，也算是老友，妳爺爺年輕時候煤氣中毒，能活到八十多歲，實屬不易。”
　　“小陳，妳爺爺說的對。”
　　“我想跟妳說的，便是這個道理，中醫思維，不要著急，更不要急促。”
　　“多博覽眾書，看看百家之言，然後在形成不遲，壹定不要著急！”
　　陳南聽見朱民生的話，點頭，起身離開了。
　　“多謝朱老師指點！”
　　朱民生擺了擺手：“不要叫我老師，就叫我朱主任吧。”
　　陳南不解，但是也沒多說什麽。
　　雖然朱民生嘴上不讓陳南叫老師。
　　但是……接下來的這幾天！
　　每天早晨八點鐘交班之後，陳南肯定會被朱民生叫到房間裏去。
　　讓他感受自己今日舌脈變化。
　　讓他來感受服藥之後的起伏。
　　“用藥之妙如將用兵，兵不在多，獨選其能，藥不貴繁惟取其效！”
　　“作為中醫，妳需要知道，妳給患者的藥，吃了以後能有什麽效果，這才叫登堂入室！”
　　……
　　每壹天，朱民生的幫助下，陳南都能有珍貴的收獲。
　　每天壹到兩個小時的感悟卡加持，陳南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進步！
　　可是……
　　入院壹周左右的時候，老爺子的情況雖有改善，但卻沒有明顯改變！
　　陳南倒是不著急，因為在他看來，老爺子根深蒂固，想要有顯著效果，還不夠時間！
　　但是……
　　卻有人著急了。
　　這幾天，每天來看望朱民生的人很多。
　　有醫院的現任領導，有老患者，也有親朋好友！
　　這讓楊鴻年的工作也繁忙了很多。
　　送走了壹個老領導以後。
　　陳南跟著楊鴻年回到了病房。
　　而此時，朱民生躺在床上，卻眉心緊促，眼神裏沒有了往日的風采，甚至多了幾分落寞。
　　“哎……”
　　“怎麽還沒有好？”
　　“是不是我開的方子出錯了！”
　　“也是，平胃散和小柴胡湯雖然可以解少陽陽明合病，但是……此藥寒涼居多，又長期使用抗生素，日積月累，容易傷到脾胃根本啊！
　　可是裏熱已經成實，不去也不行！”
　　“該怎麽辦？”
　　朱民生沈聲思考，面色凝重。
　　這幾天，他的壓力很大。
　　以前的學生們、小大夫們都成了主任、院長、領導。
　　那些病人也都康復了。
　　可是……
　　自己給自己治了這麽久，卻沒有很好的療效。
　　這就讓朱民生有些著急了。
　　感覺自己是不是開錯了藥物。
　　這個想法萌生以後，朱民生自己就多了很多顧忌。
　　“小陳……妳來。”
　　“妳把我的中藥，換壹換。”
　　“妳把這個黃芩去掉，換成芍藥。”
　　陳南聞聲，微微皺眉起來。
　　這可不行啊！
　　黃芩苦寒，以養陰退熱為小柴胡的臣藥。
　　少了黃芩，小柴胡就如同失去了靈魂，雖然芍藥同樣可以有養陰的功效，但是……力度比起黃芩少了不少。
　　柴胡苦平升散，黃芩降泄，二者配伍，為和解少陽的基本結構。和解少陽為主，兼補胃氣，以祛邪為主，兼補正氣，邪氣得解，胃氣調和。
　　這才是小柴胡的靈魂所在。
　　但是！
　　如果換成了芍藥，雖然依然可以升降結合，但是卻力道不足！
　　朱主任這是……怎麽了？
　　陳南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朱民生認真說道：“黃芩太過苦寒，不能再用了，換成芍藥，依然有升降結合的功效，而且芍藥斂陰調血，柔肝止痛，還能平抑肝陽，歸肝脾經，可以換的！”
　　陳南皺眉：“芍藥力度不足啊！”
　　朱民生搖頭：“不，我的體質現在比較差，不敢用太多苦寒藥物了！”
　　陳南聽見朱民生的話，有些猶豫了！
　　因為他辯證很清楚，老爺子的情況，按照原方治療，效果就行，雖然慢，但是……這種病，豈能著急？
　　可是，朱主任卻最近有些太過於敏感了。
　　古代有壹句話，叫做：醫不自醫！
　　陳南感覺說的就是這樣壹個道理！
　　醫不自醫是由於醫者對疾病、醫理、藥理都比較明白，給人醫病時能根據病情客觀進行辨證論治，處方用藥以病而立，多無顧忌，所以常常顯效。
　　而給自己或者家人醫病時，往往聯想較多、顧慮較多，擔心某藥熱、某藥寒、某藥有害、某藥有毒，如此掂量來掂量去，下不了決心。
　　開起藥方來，小心翼翼地把藥味換了又換，把藥調了又調。最後形成的處方，其藥味與君臣佐使配伍法則有違，戰鬥力銳減。
　　其藥量與寒熱溫涼四性不符，目的性不明確，造成既扶正不力，又驅邪無果的結局。
　　朱民生對於自己雖無師徒名分，但卻有傳道之恩。
　　陳南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於是，陳南直接說道：“朱主任，不可！”
　　“黃芩該藥，為解半表半裏的靈魂，缺之不可啊！”
　　“芍藥可替換壹二效果，但是卻無黃芩之根本。”
　　“而且妳裏熱未清，現在換成芍藥，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啊！”
　　可是，此話壹出，朱為民卻皺眉了。
　　“換了吧！”
　　“聽我的，我對自己身體更加了解。”
　　“小陳妳雖然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心中有數。”
　　看見朱為民的倔勁兒上來了，壹旁的楊鴻年也是給陳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說了。
　　但是，陳南依然搖頭。
　　“我不贊同您的考慮。”
　　“我覺得，您有點畏手畏腳了。”
　　朱民生果然眉心壹皺：“呵呵，我對自己情況還不了解？”
　　“不必多說了。”
　　“去換藥吧。”
　　見陳南遲遲沒有動作，楊鴻年也著急了起來，他嚴聲厲語的說到：
　　“小陳，快去。”
　　“難道老爺子還不如妳？”
　　朱民生也閉目不語。
　　他這幾天，心態真的有些浮躁了。
　　人啊，作為社會生物，不可避免的被外界的各種信息幹擾。
　　雖然朱民生欣賞陳南，但是……對於他不聽從自己的話，多少有些惱火。
　　或者說是他內心自己有些著急。
　　【叮！恭喜您，收到來自楊鴻年和朱民生的綜合差評，差評等級：中級。】
　　陳南聞聲，忍不住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但是回到了辦公室內把藥物做了更替。
　　陳南雖然收到了差評，但是對於兩人並無怨言。
　　恰恰相反，他也很理解朱民生，畢竟……這些日子周圍眾人的看望他也看在眼裏。
　　朱老先生壹生要強，自然受不得這煎熬之苦。
　　或者是內心的急火。
　　也罷，白芍雖力弱，但是也無害，換了就換了吧！
　　可是！
　　換了藥物之後。
　　兩天轉眼過去，朱民生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遷延不愈。
　　朱民生著急了！
　　楊鴻年查房的時候，幹脆壹句話不說。
　　這讓楊鴻年百般無奈。
　　周圍壹群大夫全都跟著呢，把這壹切看在眼裏。
　　趙建勇雖然不說話，但是內心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妳不是和陳南惺惺相惜嗎？
　　現在自己的病，自己都治不好？
　　而陳南此時主動上前把脈。
　　楊鴻年看向陳南：“小陳，妳有什麽看法？”
　　陳南此時也有些猶豫了。
　　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白芍的問題。
　　畢竟……
　　雖然更替，真的有如此大的區別嗎？
　　歸根到底，終究還是實力的差距啊。
　　陳南內心也沒有把握。
　　看著朱民生有些頹然的躺在床上。
　　陳南忽然想到了【用藥入神】技能。
　　要不……試試？
　　想到就做。
　　陳楠沒有絲毫猶豫。
　　直接花費了五個不入流差評開啟技能。
　　片刻之後，陳南手中病歷夾上的方子似乎發生了變化。
　　壹些別人看不見的線條和箭頭，以及符號開始出現。
　　“蒼術燥濕健脾為君藥，厚樸除濕散滿為臣藥，陳皮理氣化痰為佐藥，甘草、姜、棗調和脾胃為使藥……”
　　竟然出現了方解？
　　用藥入神竟然這麽厲害？
　　“方子評估：75分，寒熱有度，溫良尚可，君臣佐使，規矩工整……但是苦寒不夠，升降未果，所有療效，卻不徹底！”
　　還有評分和評價？
　　有點東西啊！
　　陳南看著系統提示，內心震驚不已。
　　好技能啊。
　　必須要拿到手。
　　依靠不入流差評來用，壹天兩天可以，但是時間長了……根本經不起消耗。
　　就在這個時候！
　　很快，陳南看見了新的提示。
　　只見白芍的名字變成了紅色。
　　然後生姜的克數也變成了紅色。
　　這意味著……
　　這是方子的不足！
　　陳南壹咬牙，拿起筆直接塗改。
　　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把白芍換了回去，變成黃芩，然後把生姜克數減少。
　　畢竟，余熱未清，太多的生姜，依然不合適！
　　之後，陳南再次消耗五次差評。
　　很快，【用藥入神】再次給了評分。
　　【評分：90分，用藥如用兵，兵貴神速，藥取其精，諸藥合用，療效顯著！】
　　陳南頓時眼睛壹亮。
　　果然！
　　問題就在這裏。
　　看來，自己的這壹番判斷是正確的。
　　想到這裏，陳南直接說道：“換掉芍藥，繼續改為黃芩。”
　　沒有任何意外，周圍眾人多少有些搖頭。
　　這陳南顯然是在朱民生老爺子班門弄斧。
　　壹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換藥。
　　這無疑是在挑戰朱民生的威嚴啊。
　　劉泉甚至在想，不知道……朱民生會不會生氣？
　　如果老爺子生氣了，楊鴻年該怎麽辦？
　　的確！
　　此時此刻，楊鴻年忽然想打自己的嘴巴。
　　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呢？
　　非要給自己搞不痛快嗎？
　　雖然他知道，陳南有點實力，但是……眼前的這位是源城市的名醫啊，朱民生老爺子如果不是因為科班出身，絕對能評上晉省名中醫。
　　但是，並不意味著老爺子實力差。
　　恰恰相反，在源城市這個不大的中醫圈子裏，每次講課，哪兒能少得了這位？
　　自己真的是嘴欠啊。
　　小陳，妳也是的，我他媽敢問，妳真就敢回答啊！
　　“朱主任，您別生氣……”
　　楊鴻年連忙安撫。
　　而此時！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朱民生嘆了口氣：“聽小陳的吧！”
　　眾人聽見朱民生的話，都有些驚訝。
　　老爺子怎麽會這樣？
　　不相信自己，竟然選擇了陳南的方案？
　　陳南對著朱民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離開辦公室以後，楊鴻年看著陳南，有些不安：
　　“妳有把握嗎？”
　　陳南笑了笑，搖了搖頭：“主任，我有把握，但是……您有嗎？”
　　“我再有把握，也安撫不了您的不安啊！”
　　楊鴻年壹楞，看著陳南，良久不語！
　　這……
　　這小子在暗示我？
　　不對！
　　是諷刺！
　　這他娘的，小混蛋。
　　楊鴻年還是沒忍住氣的罵了壹句。
　　看著回本的幾個差評，陳南松了口氣。
　　剛才自己給出方子以後，收獲了七個差評，加上楊鴻年給的這個，回本八個，也算值了。
　　不過，陳南期待的是……治好朱民生，拿到那個中級差評獎勵的同時，也算是對朱民生老爺子對自己的恩情壹點報答。
　　時間再次流逝。
　　每壹天，大家都會在查房的時候，等待值班醫生對於朱民生的匯報。
　　第壹天，未見明顯改善！
　　眾人內心竊喜。
　　畢竟，他們做不到的事情，真的也不希望陳南可以做到。
　　第二天，正要查房。
　　忽然朱民生卻急匆匆的跑進了醫生辦公室內。
　　他看著陳南，興奮的說到：
　　“小陳啊！”
　　“厲害！”
　　“真的太厲害了。”
　　“增損壹味，神效如此！”
　　“昨晚我連出汗幾次，今天早晨起來，頓時感覺神情不少！”
　　“小陳，真的是太厲害了。”
　　“太感謝您了。”
　　此話壹出，辦公室內所有人都楞住了。
　　好了？！
　　這才多久？
　　兩天，也就兩副藥的效果吧？
　　竟然有如此神效？
　　壹時間，眾人都蒙了。
　　接踵而至的，便是壹群差評。
　　陳南不予理會。
　　人性如此，妳優秀了，事必會有妒忌。
　　這個時候，妳不需要多做什麽！
　　妳只需要變得更加優秀，優秀到讓他們望塵莫及，這個時候……這種嫉恨，就會發生改變，變成……羨慕，無法企及的那種。
　　楊鴻年也是驚喜萬分。
　　“老爺子，您感覺好多了？”
　　朱民生笑著點頭：“嗯，沒錯！”
　　“我對身體了解。”
　　“哎……”
　　“多虧了小陳啊。”
　　楊鴻年笑吟吟的看著陳南，內心百味雜陳，誇他吧，想到昨天這家夥諷刺自己，就沒了想法。
　　而陳南笑著說道：
　　“朱主任，您不需要謝我，其實……我也沒做什麽。”
　　“我只是堅定了您的想法而已。”
　　“醫不自醫，說的便是這樣，您在給自己醫病時，往往顧慮較多，擔心黃芩的苦寒，有擔心脾胃的虛寒，如此掂量來掂量去，下不了決心。
　　開起藥方來，小心翼翼地把藥味換了又換，把藥調了又調。最後形成的處方戰鬥力銳減！”
　　“所以才會這樣。”
　　“我沒有做什麽。”
　　“只是堅定了您的想法而已。”
　　這壹番話說出，朱民生瞬間沈默的立在原地，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