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我不是救世主

　　“先前的煉獄山掌教也壹直試圖染指古妖林之後，最早死在大荒澤裏的那名申屠氏聖師，便是想要知曉壹些古妖林之後的隱秘。”
　　林夕看著南宮未央，壹邊仔細地回憶著已經在腦海中回憶了很多遍的張平和自己的對話，然後接著說道：“煉獄山掌教對於古妖林之後，壹直是警惕和充滿期待的。”
　　“我們也去過古妖林，去過妳們居住的地方。”他轉過頭看著池雨音等人，接著說道：“那裏面的壹些遺跡，便足以說明那裏曾經出現過和張平所說的修魔者壹樣強大的修行者。只有張平所說的仙魔時代，才有那樣強大的修行者。從壹些記載和壹些故事的描繪裏，我們也可以知曉那時候絕對不止所謂的仙和魔兩種修行者。最多只是這兩種修行者占據主流，但壹些描繪裏，壹些像傳說中的冰雪巨人後裔，壹些籠罩在佛光裏的強者，壹些有著其余能力的修行者，也依舊在戰鬥裏起到重要作用，依舊可以和他們抗衡。”
　　“張平明確的告訴過我，他讓我修行真正的魔變，是想要將我禁錮在魔這壹條道路上，讓我修行的速度始終比他慢，身體也始終比他羸弱，同時也斷絕我修行他所說的那種可以大量調用天地元氣的修行之法。”
　　林夕看著所有人，閉了閉眼睛，道：“在他那種心態之下，我不認為他會說謊話……如果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他和先前的煉獄山掌教壹樣，是真的不擔心般若寺，他不擔心般若寺和他為敵，不擔心我不能修他所說的那種修行之法，但可以修般若寺的修行之法。煉獄山……修魔的不擔心般若寺這樣也有關古修行界傳承的修行聖地，這其中壹定有我們不知曉的秘密。”
　　“張院長是去了登天山脈之後。”
　　林夕再次睜開了眼睛，他深深的吸了壹口氣，呼了出來。
　　為了尊重張院長的意願，這在之前本身是他嚴格保守的秘密，但隨著南宮未央進入真龍山見到那名沒有手指和腳趾的真龍衛，再加上雲秦皇帝臨死前展現出來的融魂力量，這個秘密變得越來越不是秘密。
　　“般若寺之後的無盡沙海，大荒澤之後的古妖林，煉獄山之後的天魔獄原，登天山脈之後的冰雪神原，這些對於修行者而言都是有關湮滅了的古修行者世界的不可知之地。即便張院長越過登天山脈，進入冰雪神原裏面是因為雲秦皇帝設局，但沒有壹些肯定的因素，我想張院長也不會冒險，也不會在那幾處不可知之地裏面，偏生要挑選登天山脈之後的冰雪神原。”
　　南宮未央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到不可知之地探秘，並不是隨意遊玩，不可能是只挑近的，即便是古妖林，那也只是因為有池小夜這樣穿越過古妖林的妖族修行者帶路，妖族能夠探索的古妖林區域也依舊很小，古妖林的絕大多數區域，對於修行者而言依舊充滿了危險。
　　“張平也提及我們青鸞學院和雲秦的壹些修行之法也源自登天山脈之後，他又設局讓我步入魔道，這便說明他或許都能肯定，登天山脈之後有他說的那種，可以不聽的調用天地元氣，貫入身體，變成自己的力量戰鬥的修行之法。”
　　“亞楠能夠調用壹些天地元氣凝成冰雪，長孫氏能夠形成閃電，這便使得他們已經比壹般修行者更加強大，試想壹名修行者真的能夠像張平所說的壹樣，不需要消耗自身多少魂力，便不停的打出這種強大的力量，那他即便穿的鎧甲再厚，就像水滴穿石壹樣，壹點點磨也可以磨掉了。”
　　“妳說得不錯。所有以前的壹些跡象，再加上張平的話，的確可以做出這樣的推論。”秦惜月看著林夕，出聲道：“只是不管煉獄山不忌憚般若寺是什麽理由，至少說明張平便不怕妳得到般若寺的其余修行之法，妳在般若寺不可能得到克制他的力量。古妖林妳們也去過，池雨音她們族人在古妖林之後生活了這麽多年，壹代代的人歷練至此，所得的傳承也不足以對付張平在天魔獄原中得到力量。冰雪神原裏面即便有張平所說的那種修行之法存在，妳又不能修煉。這或許是真正魔變之後體質的關系決定，那還能去哪裏？”
　　林夕拿起水囊喝了口水，因為傷勢未復，他的臉上也閃爍著如同水色壹般的清光，沒有多少血色。
　　“我們還有機會。”他看著神容有些黯淡的秦惜月，輕聲道：“他忽略了壹個事實，妳壹時也沒有想到這點。”
　　秦惜月驚訝地擡起了頭，她看著林夕，不能理解林夕這句話的意思。
　　“我只是擁有些獨特的天賦，但我也只是個人，又不是救世主，即便是張院長，都有著他的無奈，何況是我。”林夕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也只是壹直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是救世主。”
　　秦惜月微微壹怔，她陡然有些明白了林夕的意思。
　　“將神的令人敬畏，大多數還是來自張院長，來自大黑。在過往的許多大戰裏，我贏了很多，聞人蒼月死在了我們的手中，最強大的煉獄山掌教也死在了我們的手裏，但那是因為我的背後有青鸞學院，還有妳們。”
　　林夕靜靜地說道：“我從來不是壹個人在戰鬥，只是因為我有將神這種天賦，世間的很多人便只將註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就連張平都下意識的犯了壹個錯誤，他覺得我就代表壹切，只有我才能擊敗他。他出自我們青鸞學院，又和我們壹起經歷了很多事情，他太了解我的‘可怕’，他下意識的覺得和我相差太多，以至於覺得這個世間都是不公平的。所以他在設局，在驕傲的對我說他要想煉獄山掌教壹樣掌控壹切，甚至已經開始掌控世間這條河流如何走的時候，卻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南宮未央修為比我更高，南宮未央也是雲秦百年難得壹見的天才，而且南宮未央的修為都應該比他高。”
　　“如果我們能夠得到他所說的那些修行之法，南宮未央修行那樣的修行之法，再加上我們，依舊有著可以擊敗他的機會。”林夕轉頭看著南宮未央，加重了些語氣重復道：“他沒有意識到，就算我沒辦法修行那些修行之法，南宮未央卻可以。他想依靠他壹個人征服整個人世間，那我就依靠整個人世間和他戰。”
　　“所以妳的想法，是想去登天山脈之後？”南宮未央點了點頭，看著林夕說道。
　　“也只有這樣……我想既然張院長都會在青鸞學院給我留下壹塊那樣的碑文，對壹個未必會出現的人都會留下那樣壹段話，以他的心性，在他自己不能確定能否回到青鸞學院的前提下，他對他的老朋友們，也應該會留下壹些線索。他必定會考慮到，他不回去，有壹天青鸞學院的人便或許會翻過登天山脈去尋找他。如果能夠得到他留下的壹些線索……甚至他還活著，那壹切都會快很多，死在張平手下的人便會少很多。”林夕微澀地輕聲道：“我壹直都決定要去登天山脈後看壹看，至少看看他是否還活著。只是沒想到這壹切比我想象中的要提前了很多。”
　　所有的人都沈默了下來。
　　即便是池小夜和池雨音等人都十分清楚，這樣的機會依舊十分渺茫，因為誰也不知道登天山脈之後到底有什麽。
　　“煉獄山這麽多年對於天魔獄原的探索壹直都沒有停過，但直到這個時候，才出了壹個張平。”林夕看出了她們心中的所想，靜靜地說道：“我也並沒有什麽信心從登天山脈之後回來。所以妳們不能跟著我和南宮未央壹起去登天山脈之後。”
　　他擺了擺手，直接阻止了池雨音等人的出聲，認真地說道：“等我們離開這裏，妳們要去大荒澤。妳們別忘了我們還有鰲角山和巨蜥軍。那也是張平不知道，可以用以對抗他的力量。”
　　在再次沈寂下來的這個地窖裏，林夕安靜的補充道：“我始終相信，就算沒有我和南宮未央，就算我們不回來……他也不可能征服整個世間。這個人世間也依舊會戰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