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四章 擅用催眠

　　

　　那源於古赫密斯語的單詞回蕩之中，奧黛麗和赫溫。蘭比斯所在的位置同時黯淡了壹下。

　　這就仿佛有人經過，遮擋了最近的那扇窗戶，然後又迅速遠離。

　　等到光線恢復，虛幻世界裏，恐怖心靈風暴籠罩的意識島嶼就從奧黛麗的變成了赫溫。蘭比斯的，侵入對方心智體的則從赫溫。蘭比斯變成了奧黛麗。

　　“竊運者”符咒！

　　這是用阿蒙“時之蟲”為材料，以“愚者”力量做憑依制造的符咒，可以竊取目標後續較短時間內的命運，與使用者對應的未來互換！

　　這是奧黛麗治療海柔爾精神崩潰時，從格爾曼。斯帕羅那裏拿到的診金，借助這符咒，她將意識屏障即將破碎，心靈快被操縱的未來嫁接給了赫溫。蘭比斯，從對方那裏竊取到了駕馭“心靈風暴”，打開目標心智體之門，直接修改和種下相應意識的命運。

　　剎那之間，局勢就此逆轉，奧黛麗從瀕臨崩潰的邊緣壹躍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當然，這優勢只能維持很短的壹段時間。

　　坦白地講，若不是之前兩天有預想陷入絕境時怎麽掙紮怎麽自救的問題，奧黛麗剛才肯定想不到使用“竊運者”符咒，或者說，等她想到了，已然來不及了，同樣的，此時此刻，她就像腦海裏預演過不少次那樣，壓制住對“竊運者”效果的驚訝情緒，飛快確定狀態，就著目前的優勢，讓混雜著“催眠”效果的“心靈風暴”轟然席卷，壹下打開了赫溫。蘭比斯的心智體之門。

　　赫溫。蘭比斯頓時呆滯在了那裏，如同將所有註意力都放至奧黛麗金色眼眸從而慘遭催眠的普通人。

　　是的，這壹刻，作為“觀眾”途徑的半神，他被只有序列6的奧黛麗操縱了心靈。

　　這樣壹來，即使“竊運者”的效果結束，也改變不了這既成的事實了！

　　不過，奧黛麗知道，自己只是借助神奇的符咒，用赫溫。蘭比斯本身的能力打開了他自己的心智體之門，完成了初步的操縱，後續想做點什麽，則必然會承受相應的排斥，而以她的序列層次，沒法對抗和掌控較為強烈的那種。

　　而且她能明顯感覺得到，赫溫。蘭比斯潛意識深處在抗拒當前這種狀態，他現實世界的臉上也開始出現少量的灰白鱗片。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強行掙脫我對他心靈的初步操縱……奧黛麗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這樣壹個明悟。

　　她隨即將目光投向了赫溫。蘭比斯的頭部，頗有點後悔身上沒帶壹把強力的手槍，否則，趁這個機會可以連開好幾槍，嘗試擊殺。

　　很快，她想起了自身擁有的“龍鱗”，相信赫溫。蘭比斯肯定也有，而且更為強大更加堅固，不是普通的攻擊能夠打破，就連絕大部分對應中低序列的神奇物品也辦不到！

　　而若是沒法壹擊斃命，赫溫。蘭比斯必然能借此清醒過來，擺脫控制。

　　沒有遲疑，缺乏足夠攻擊手段的奧黛麗迅速有了決斷：“催眠他！”

　　他最擅長催眠，對此有極強的抵抗能力，反而不會額外準備防禦這方面影響的物品……不能讓他做太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以我們的層次差距，我肯定對抗不了相應的基於潛意識的反抗……壹個個念頭在奧黛麗心中飛快閃過，她嘴唇略有些發幹地斟酌著開口了。

　　她努力不讓自身表現出異常，註視著赫溫。蘭比斯的眼睛，嗓音相當柔和地說道：“在格萊林特的府邸找個地方等待，十五分鐘後去花園找我……”

　　這個潛意識想法的植入沒有激起太明顯的排斥，奧黛麗較為順利地就完成了操縱——於赫溫。蘭比斯而言，今天確實是來找奧黛麗的，預備的見面地點也是格萊林特子爵的府邸，奧黛麗做出的催眠只是修改了相應的時間和具體的地點，且差值在很小的範圍內，所以，契合了赫溫。蘭比斯的意誌，沒費太大力氣，也未遭遇強烈的反抗。

　　“好的……”赫溫。蘭比斯回應了奧黛麗剛才的話語。

　　奧黛麗沒顧得上松氣，精神壹振，繼續看著對方的眼睛，柔聲說道：“妳壹刻鐘後才會來找我，所以今天還沒見過我。

　　“既然還沒見過我，剛才發生的壹切肯定不存在，它們將被遺忘。”

　　由於赫溫。蘭比斯已經接受了前面那個催眠，順著相應的邏輯壹路下來，本能的抗拒雖有，卻不算強烈，很快就在那金黃明亮，深邃迷人的眼睛裏消逝於無形。

　　“是的，我還沒見過妳，剛才什麽都沒發生……”赫溫。蘭比斯表情略顯茫然地復述道，皮膚表面的灰白鱗片又多了不少。

　　搞定這關鍵壹步後，奧黛麗忍住了拍壹拍胸口的沖動，想了壹秒道：“聽見我的歌聲時，會變得安靜。”

　　她本想以魅惑配合催眠，卻發現自己不會擺什麽有誘惑力的姿勢，也做不出相應的表情，只好擡手攏了下垂落的金色發絲，腦袋微微歪起，眼波隨之流轉，笑容變得明媚。

　　緊接著，她用鼻音哼了壹段《月下莊園》的旋律。

　　赫溫。蘭比斯看著眼前如陽光、鮮花和寶石壹樣美好的少女，聽著那飄渺又空靈的聲音，心靈逐漸靜謐，不再有抗拒之情。

　　眼見之前的初步操縱即將被對方掙脫，奧黛麗不見耽擱，指了指走廊另外壹側：“去那邊，在看見那片彩繪玻璃時恢復清醒，解除龍鱗。”

　　她很清楚走廊另外壹側，往正門方向去，有壹扇又壹扇精美的白底彩繪玻璃。

　　這個吩咐不含壹點危險性，也不怎麽違背赫溫。蘭比斯本身的意誌，他當即邁步，沿著過道，快速前行，向右拐去。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奧黛麗才緩慢吐了口氣，任由那大量的後怕、驚懼與緊繃情緒上湧，肆虐於心底。

　　她的身體輕輕顫栗，嘴巴微微張開，不受控制地開始小口吸氣和呼氣。

　　過了十秒鐘，奧黛麗對自己用了個“安撫”，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然後，她看了眼壁鐘，就站在那裏，擡起雙手，交握抵於嘴鼻前，低聲誦念起“愚者”先生的尊名。

　　她祈求了又壹次的天使祝福，並請這位偉大的存在轉告“世界”格爾曼。斯帕羅，說自己已確定赫溫。蘭比斯什麽時候會來，將提前兩分鐘召喚他，讓他默算好時間抵達，不用太著急，不要靠得太近，免得赫溫。蘭比斯驚覺有埋伏。

　　這個過程中，奧黛麗只簡略提了下剛才的遭遇，沒去詳細描述，以免浪費時間。

　　接著，她擡起雙手，按了按臉頰，讓表情完全恢復了正常，並開始催眠自己，讓自己壹看見赫溫。蘭比斯就哼唱剛才那段旋律。

　　做完這壹切，奧黛麗前往大廳，先行找到了金毛大狗蘇茜，從對方那裏拿回了“謊言”項鏈和“酒類克星”鉆石領針——能對抗心智影響的後者最多只能戴半個小時，否則肝臟和大腦的損傷將無法逆轉，所以，奧黛麗預備的是離開格萊林特的府邸後再戴上，預防赫溫。蘭比斯中途找她。

　　蘇茜沒能察覺奧黛麗有異常，看著她別上領針，戴上了項鏈。

　　過了好幾分鐘，奧黛麗將壹只薄紗黑手套折疊放入騎士服衣兜，借口去盥洗室，繞遠路進了格萊林特子爵家的花園內。

　　然後，她望著房屋附屬尖塔上的大鐘，精神略顯緊繃地記憶起時間。

　　對她而言，既害怕赫溫。蘭比斯不來，也擔心他提前或遲到。

　　時間壹分壹秒流逝，奧黛麗用了兩次“安撫”來平靜心情。

　　等到還剩兩分十五秒的時候，她摘下頭頂帽子上的羽毛配飾，啪地抖了下手腕。

　　赤紅的火焰騰起，點燃了那根白色的羽毛。

　　這是“謊言”自帶的“操縱火焰”能力。

　　這火焰燒著燒著就變得蒼白，只用了兩三秒就讓那屬於人造死神副產品的羽毛變成了灰燼。

　　而周圍什麽變化都沒有出現。

　　又看了眼大鐘，奧黛麗拿出枚白錫制成的符咒，用古赫密斯語念出了壹個單詞：“閃電！”

　　那符咒隨之亮起，似乎有諸多細小的電蛇在糾纏。

　　這是召喚格爾曼。斯帕羅的符咒。

　　等到電光消逝，符咒徹底崩解，融入了虛空，可附近依舊安靜，沒壹點喧囂。

　　休和佛爾思她們應該已經找到黑夜教堂，開始禱告……奧黛麗平復了下心情，假裝欣賞起秋日殘存的花朵。

　　她沒再擡頭看那個大鐘，於心底倒數起時間。

　　三秒，兩秒，壹秒……她緩慢擡起頭，環顧了壹圈，可卻沒看見赫溫。蘭比斯的身影。

　　他發現異常，遠離了這裏？奧黛麗心中猛然壹緊，忍不住回想自己有什麽地方出現了錯漏。

　　就在這時，她耳畔響起了壹道溫和的聲音：

　　“妳在找什麽？”

　　奧黛麗瞳孔陡地放大，用眼角余光看見頭發銀白、眼眸淡藍的赫溫。蘭比斯不知什麽時候已出現在了自己旁邊，語氣裏似乎藏著壹絲疑惑。

　　已然催眠過自己的她這壹刻沒有猶豫，按照潛意識裏的應對，哼起了那優美的《月下莊園》旋律。

　　空靈飄渺的聲音裏，赫溫。蘭比斯平靜了下來，專註地傾聽。

　　突然，他發現自己和奧黛麗之間的距離變得很遠很遠，而雙方明明沒有移動。

　　黑夜籠罩了下午狀態的花園，壹輪巨大的紅月在最近那棟房屋的頂部升了起來，壹道人影就站在那裏，身穿黑色風衣，頭戴半高禮帽，臉孔因背光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