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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

歷史軍事

  重回大唐,爭霸天下   天寶五載,大唐建國已過百年,經歷的近數十年的治國,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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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零八章 有朋遠來

天下 by 高月

2018-6-25 18:14

  都梁山和潤州的事情結束後,李慶安又以侍禦史的名義上書朝廷,彈劾泗州太守勾結都梁山響馬,在奏折中又大大褒獎了崔平壹通,推薦他暫代泗州太守。
  隨後,團練營便帶著豐盛的戰利品和滿心的喜悅返回揚州,兩天後,軍隊返回了江都軍營,連茶也來不及喝壹口便匆匆趕到州衙。
  在公務房裏,李慶安把壹份杜家財產清單交給了太守盧渙。
  “這就是我在都梁山繳獲的杜家財產,除了沈入江中的小部分外,其他都在這裏了,我分文未取,另外,杜泊遠的人頭我也帶來,壹並請盧太守收下。”
  說到這,李慶安嘆了口氣道:“還有杜泊雲,可惜他自殺了,我沒有問到杜泊生的下落。”
  盧渙呆呆看了半天,才慢慢醒悟過來,他連忙起身向李慶安施禮道:“李將軍大功,我壹定及時稟報朝廷,要好好表彰李將軍。”
  “表彰就不用了,我練兵路過盱眙縣,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李慶安擺擺手笑道:“倒是這些財物,既然是杜家從揚州民眾頭上賺取,那就應該還給揚州民眾,修橋、鋪路、建立學堂,這些都需要用錢,希望盧太守能把這些錢用到明處。”
  雖然盧渙心裏明白,這些錢大半還得運給朝廷,但李慶安心系民眾的操守還是令他十分佩服,他點點頭道:“李將軍愛民之心,盧某壹定盡力而為。”
  他看了看清單,又問道:“那杜泊生的下落,李將軍壹點眉目都沒有嗎?”
  今天上午,太子秘密派人前來,囑咐他壹定要搜集到慶王走私的證據,或者能夠幹掉劉長雲,奪取江淮都轉運使的職位。
  杜泊生的口供他有了,關鍵是杜泊生本人,以及帳本等相關證據,所以找到杜泊生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李慶安喝了壹口茶,搖搖頭道:“我也想問道,可惜那杜泊雲自殺,他的手下誰都不知道杜泊生的下落,但有消息說,他可能藏在蘇州壹帶,伺機出海。”
  盧渙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勉強笑道:“沒關系,還懇求李將軍多多協助我們,早日抓住這個大鹽梟。”
  “那是當然,我壹定會盡力相助。”
  這時,門口壹名衙役低聲稟報道:“太守,那個李白又喝醉了,在潯陽酒肆,掌櫃要我們去把他擡回來。”
  盧渙眉頭壹皺,“怎麽又醉了,唉!算了,等他睡醒了自己回來。”
  李慶安笑道:“那位李太白好像給使君添了不少麻煩。”
  “哎!麻煩倒不多,但每壹件都讓人頭痛,剛來我這裏時,他幾乎天天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把我的攢的酒全部喝光,他或許也覺得不好意思,便要告辭,我便送給壹百貫盤纏,又雇了輛牛車給他拉錢,不料他才到隔壁江陽縣,便遇到壹個詩友,兩人天天在酒樓歡聚,不到半個月,壹百貫錢便花得幹幹凈凈,酒樓的掌櫃把他又送回來了,第二天醒來向我道歉,我再給了他二十貫錢盤纏,再三囑咐不可亂花,他滿口答應,不料走到城門口,見壹乞丐可憐,便把二十貫錢給人家了,又空著手回來,我實在是無可奈何了。”
  說完,盧渙連連搖頭,唉聲嘆氣。
  李慶安想了想笑道:“或許他是心裏苦悶,覺得心中抱負無處施展,盧太守不妨給他找個事幹。”
  “給他找了,讓他做文學博士,可他說這是小吏,要看人眼色,他不幹,我也沒有辦法。”
  說到這,盧渙忽然笑道:“對了,我看李將軍身邊也沒有幕僚,不如就讓李太白做妳的幕僚,替妳處理團練營的文書,我想他也願意。”
  李慶安嚇了壹跳,大詩仙做他的幕僚,這怎麽行,連連擺手道:“盧使君不知,我只是個中郎將,哪能用得起幕僚,再說團練營那邊已經有兩名書吏了,是大都督府派來。”
  “呵呵!這沒有關系,連七品知縣都有自己的幕僚,李將軍可是從三品開國伯,又是團練使,怎麽不能有幕僚?再說,妳們軍官才更需要文士幕僚,李太白誌向千裏,壹定能勝任,李將軍就不要推辭了。”
  不等李慶安再拒絕,盧渙立刻喊道:“來人!”
  壹名衙役應聲而入,盧渙吩咐道:“去把李太白的行李搬去團練營。”
  “這……”李慶安見事情已無法挽回,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了,“好吧!只要太白兄願意,我沒意見。”
  ……
  來州衙交了杜家的錢物,卻得了壹個幕僚,而這個幕僚竟是聞名千年的詩仙李白,李慶安有壹種洋洋自得的感覺,後人在寫李白生平時,或許也會寫上壹筆:‘天寶七年,白為安西中郎將李慶安幕僚。’
  走出州衙,已經是下午,陽光也帶了壹絲疲色,是吃午飯的時間了,他剛要翻身上馬,就在這時,他身後忽然有人在叫他,“李慶安,七郎!”
  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非常耳熟,李慶安楞了壹下,回頭望去,卻只見臺階上出現壹個化妝怪異的小娘,她嘴唇塗成黑色,臉上畫著幾朵艷麗的桃花,正激動萬分地跳著向他招手。
  李慶安立刻認了出來,那獨樹壹幟的化妝,是獨孤明珠,她……她怎麽來了?
  他有壹種如夢如幻的感覺,這裏是揚州,相距長安數千裏,李慶安翻身下馬,獨孤明珠從臺階上飛奔下來,仿佛壹只小鳥般地撲進他的懷中,“七郎,我還以為見不到妳了?”她激動中帶著哭腔。
  李慶安見旁邊幾個衙役滿眼驚訝地盯著明珠,他心中好笑,她的新潮在哪裏都引人註目。
  “什麽叫見不著我,難道我來揚州是有去無回嗎?”
  明珠不好意思地破涕為笑,“沒有那意思,我已經來了七八天了,說妳出去了,天天等妳,脖子都望長了。”
  “哦!我出去訓練了。”李慶安看見她雪白的脖頸上有壹道細細的疤痕,便笑道:“明珠,妳怎麽會來揚州,是來找我嗎?”
  “不!不!”明珠慌亂地搖搖頭,“我來看爹爹的,妳忘了嗎?我給妳說過的,我爹爹在揚州做官。”
  “妳爹爹?妳爹爹是……”
  李慶安覺得似乎來揚州後從未聽過姓獨孤的官員,這會是誰?
  “我爹爹是揚州長史獨孤浩然。”
  明珠剛說完,她目光壹斜,立刻笑著向李慶安身後招手,“爹爹!”
  李慶安回過頭,這才發現他身後不知幾時來了壹名中年官員,皮膚白凈,三縷長須飄於胸前,正笑瞇瞇望著李慶安。
  明珠跳上去,拉著中年官員的胳膊笑道:“他就是李慶安。”
  這中年人便是獨孤明珠的父親獨孤浩然了,他原本任東宮太子中允,前年升為揚州長史,至今已經兩年了,獨孤浩然育有壹子三女,長女明陽因和親失敗不幸被契丹人所殺,次女明月,小女明珠,三個女兒中他最疼愛小女明珠。
  獨孤浩然笑著敲了女兒的頭壹下,“傻丫頭,李將軍我怎麽會不知道。”
  李慶安連忙上前躬身施禮,“李慶安見過獨孤伯父!”
  獨孤浩然對李慶安救了他的兩個女兒十分感激,連忙回禮道:“李將軍來揚州時,我正好下鄉勸農去了,今日才得見將軍,真不知該如何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壹點小事,長史不必放在心上,其實我也很喜歡明珠,怎麽能讓她遭遇不幸?”
  “無論如何,我也請李將軍喝杯水酒。”
  獨孤浩然沈吟壹下便道:“今晚我還要趕去江陽縣,明天晚上吧!李將軍壹定要賞光。”
  “好!我壹定來。”
  獨孤浩然捋須微微壹笑,便對女兒道:“妳和李將軍說話吧!爹爹有事先去了。”
  獨孤浩然對李慶安點點頭,快步走進州衙了,獨孤明珠見父親壹走,她立刻拉住李慶安的手,撒嬌笑道:“爹爹明天請妳吃飯,那今晚妳請我吃飯吧!”
  “沒問題!”李慶安笑道:“想去哪裏吃飯?”
  “我也不知道,要不,咱們走走看。”
  和江都北市幾乎都被官倉貨物占滿不同,南市卻是民間商肆密集之地,大街上的行人也各有不同,大唐的海外貿易十分活躍,違禁品的限制程度也遠遠小於陸路貿易,像生鐵、武器、金銀等禁品都幾乎不受限制,因此各國海商絡繹不絕而來,以揚州、廣州等地最為集中,江都街頭,各國商人比長安還要熱鬧,皮膚黝黑,身著寬麻衣、著草鞋的林邑人;身材矮小、滿臉肅然,帶著崇敬之色的日本人;牽著壹群高麗女奴走過大街的新羅人;甚至穿著寬大白袍的大食人,以及粗壯彪悍的契丹人。
  南市內,異國商鋪也比比皆是,北方的皮毛、馬匹;南洋的香料、珍珠、象牙;嶺西的寶石、銀器;日本的漆器、珍珠;新羅的藥材、紙張,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到處是壹派喧囂熱鬧的景象。
  這也是李慶安第壹次親見江都的繁華,他牽著馬與獨孤明珠並肩而行,壹邊欣賞長安也難見到的異國風情,壹邊向兩邊留意,初到揚州的壹次刺殺雖然不了了之,但並不意味刺客就此放過他,他的兩名親隨跟在後面,警惕地註視著周圍的情況。
  明珠東張西望,到處尋找稱心的酒肆,柔軟的小手緊緊地握住李慶安不放。
  “七郎,我們就去這壹家吧!”
  明珠發現壹家酒肆精致典雅,她立刻喜歡上了,拉著李慶安便向酒肆跑去,李慶安擡頭打量了壹下,酒肆三層樓高,通體紅色,壹幅旗幡高高飄揚,‘潯陽酒肆’,他忽然想起壹事,便笑道:“好!咱們就在這家酒肆吃飯。”
  壹名夥計迎了出來,陪笑道:“兩位客人樓上請!”
  走上三樓,遠遠聽見有人高聲吟道:“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壹逆旅,同悲萬古塵。”
  李白已經酒醒了,卻又拎起壹壺酒,邊喝邊吟:“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吟詩作賦北窗裏,萬言不值壹杯水。”
  李慶安快步走上前,笑道:“太白兄,好久不見了。”
  李白斜睨他壹眼,忽然大笑道:“原來是李軍爺,來得好,我們再來賭酒!”
  李慶安笑了,對夥計道:“給我拿壇最好的酒來!”
  夥計連忙從屋角取來壹壇好酒,李慶安接過,拍開封泥,倒了滿滿兩大碗,他端起酒碗,咕嘟咕嘟壹飲而盡,將酒碗重重壹放,“該妳了,妳喝吧!”
  明珠悄悄拉了拉李慶安的衣袖,小聲道:“七郎,他已經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我知道。”
  李慶安笑吟吟地望著李白,“如何?是想今天和我賭酒,還是過兩天再來賭?”
  李白呆呆地望著酒碗,忽然也端起碗大口飲酒,他將大碗酒喝幹,將酒碗重重壹摔,“好!好酒,痛快。”
  他跌跌撞撞地向樓梯走去,不料只走了幾步,身子壹軟,便栽倒在地上,鼾聲大作。
  夥計急了,上前推他道:“客人,妳還沒給酒錢呢!不能再睡了。”
  “讓他睡!”
  李慶安取出壹張名帖,遞給夥計道:“雇壹輛馬車把他送到北門外的團練營去,他的酒錢我來付。”
  李慶安把李白送走,他和獨孤明珠找了壹間靠窗的雅室坐下,要了壹桌酒菜,他給明珠倒了壹杯酒笑道:“妳說老實話,是不是自己偷偷溜出來的?”
  明珠臉壹紅,道:“也不完全是,新年爹爹沒回家,娘很思念,我就說給爹爹送家信,然後就來了。”
  “妳姐姐如何了?有沒有和廣平王他們出去寫詩?”
  “哎!別提了,姐姐在生他的氣呢!他們來邀過兩次,姐姐都回絕了,祖父又在張羅給她相親。”
  李慶安端起酒杯,淡淡道:“那有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姐姐好像沒這個心情,祖父把今科探花郎請到家裏來吃飯,姐姐見都不見,把祖父氣壞了。”
  “那妳呢?覺得那個探花郎如何?”
  明珠小嘴壹撇,“目不斜視,規規矩矩,滿口子乎者也,我壹點都不喜歡。”
  “呵呵!妳姐姐不就喜歡這樣的人嗎?”
  “誰說的,我姐姐的心思,妳根本就不懂。”
  獨孤明珠喝了壹杯酒,俏麗的臉上飛上壹抹霞紅,她忽然有些羞澀地道:“祖父說,明年要給我相親了。”
  “好事呀!這說明妳長大了,可以嫁人了。”
  李慶安把酒壹飲而盡,對她笑道:“可是我怎麽都覺得,妳還是個孩子。”
  “胡說!”明珠咬了咬嘴唇,低頭小聲道:“我哪裏是孩子了,人家已經完全長大了,我娘就是十五歲嫁給我爹爹。”
  李慶安又給她倒杯酒,逗她道:“妳這麽急著想嫁人,是不是有中意的郎君了?”
  “七郎,妳……”明珠羞得滿臉通紅,她舉起酒杯嗔道:“妳再敢打趣我,我就用酒潑妳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
  李慶安連忙端起酒杯笑道:“為我們能在異鄉重逢,幹這壹杯!”
  “這還差不多。”明珠奔波數千裏,就是為了能見李慶安壹面,今天她終於如願以償,心中格外歡喜,舉杯將酒壹飲而盡。
  “七郎,妳知道嗎?京城發生了好多事情,還有,妳喜歡我的最新的人面桃花妝嗎?”
  “我很喜歡,嗯!很新潮,令人賞心悅目。”
  “明珠,給我說說長安的事情,首先是馬球大賽,我聽說安西隊最後奪冠了,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七比三,擊敗了朔方馬球隊奪冠,妳們安西隊的慶功宴會還把我也邀請去了,對了!我還見到妳的如詩如畫和小蓮了。”
  明珠像只小喜鵲似的嘰嘰喳喳,她口齒伶俐,把長安發生的新鮮事說得娓娓動聽,李慶安舒服地躺在軟墊上,壹邊喝酒,壹邊聽著明珠的悅耳的聲音,心中充滿了壹種他鄉遇故人的溫馨和喜悅。
  “呵呵!她們怎麽樣?”
  “她們很想念妳,我最喜歡如畫了,我還教她化妝,等妳回去後壹準會嚇壹大跳。”
  “那如詩呢?妳不喜歡她嗎?”
  “當然喜歡啦!只不過我倒覺得她有點像我姐姐的性格。”
  “怎麽會呢?妳姐姐總是冷冰冰的,拒人千裏之外。”
  “那是妳不了解她,她其實很溫柔的,七郎,等妳回京城時請她出去遊玩吧!她壹定會答應的。”
  李慶安笑了笑,喝了壹杯酒又問道:“還有什麽有趣的事情?”
  獨孤明珠想了想,“對了!貴妃的三個姐姐都封國夫人了,大姐封秦國夫人,二姐封韓國夫人,三姐楊花花封虢國夫人,還有楊家的兩個兄弟楊铦和楊锜都當了高官,京城裏稱他們為五楊,整天橫行霸道,驕狂得要命,七郎,妳在聽我說嗎?”
  李慶安有些走神了,他沒想到楊花花這麽快就封虢國夫人了,高力士會不會還記得自己上次的失口?這可有點麻煩了。
  “七郎,妳怎麽了?”
  李慶安回過神,搖搖頭笑道:“沒什麽?妳繼續說。”
  獨孤明珠咬了壹下嘴唇,小聲問道:“七郎,我覺得妳對我姐姐好像有成見,是不是妳還在生她上次相親的氣?”
  “是妳想多了,我對她哪有什麽成見?只不過我和她不是壹路人,很多事情談不到壹起去,明珠,再過兩年,等妳長大壹點,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獨孤明珠嘴壹撅,有點不高興地道:“再過兩年我姐姐就嫁人了,明白了又有什麽用?”
  李慶安笑著岔開話題,“如詩如畫有沒有在學琴?我是說有沒有名師指點她們?”
  獨孤明珠想了想道:“好像有的,上次我請她們來家裏玩,小蓮說她們去學琴了,好像是個姓姜的女先生。”
  “對了,還有壹件重要的事情,和妳有關的。”
  “什麽事?”
  “聽小蓮說,那個虢國夫人來找過妳幾次,說妳去揚州了,她很不高興,說妳故意在躲她,七郎,妳和她不會有什麽關系吧!”
  “我和她什麽關系都沒有。”
  “我想也是,她怎麽配得上妳。”
  獨孤明珠壹顆心放下,她長長伸了個小懶腰,又端起酒杯笑嘻嘻道:“難得祖父不在,我可以好好地喝酒了,哎!在揚州真好,我都不想回長安了。”
  她酒杯剛到唇邊,卻被李慶安伸手壹把奪了去。
  “妳祖父不在,並不代表妳就可以放縱飲酒,吃好飯,我就送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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