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八章 新的學習

　　當林恩醒來之後，見到這自己成為了金字塔的夾層，稍稍有些無語。
　　隨手將試圖用爪子扒拉自己眼睛的伊薇特丟開，再略帶不舍地離開虛數之海清涼的懷抱。慵懶地伸個懶腰，他眼中的疲憊已經壹掃而空。
　　“謝謝。”他輕聲說。
　　虛數之海歪歪腦袋，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要對如此簡單的壹件事道句謝謝。
　　林恩笑笑，沒再多說什麽。
　　舒適的休息固然令人沈醉，但他沒有辦法浪費壹分壹秒。
　　既然已經醒來，便該放下攜帶，重新拾起提升自己的武器。
　　“呼——”
　　深呼吸，林恩眉眼輕擡，腦海中回蕩著血之神的賜福技能。
　　【碎星】
　　這是這門技能的名字，它沒有品級，神靈賜下的技能也不允許人類來分級。
　　從表現方式來看，應當是以結合了血之神賜福的魔力灌註進入自己的武器當中，繼而揮出壹擊巔峰足以斬碎星辰的攻擊，不過，這並不是說誰來，都能打出如此至強的威勢。
　　想要催動這門武技，需要極強的戰鬥意誌。
　　例如面臨絕境，生死危機的那壹刻，龐大的求生欲會使【碎星】的爆發力達到巔峰，它將使施術者本身以全身上下所有的加上五臟六腑內壓榨出來的魔力，甚至還要搭上靈魂的代價，來爆發出貫穿星辰的威力。
　　而若是在面對弱小，面對壹個內心當中瞧不起的對手之時，它的威力甚至不如壹些黃金級的武技。
　　如此看來，倒也挺符合血之神的觀念。
　　戰鬥，用盡全力去戰鬥，挑戰強大，讓自己成為更強大的強大。
　　“大概明白了。”
　　舒了口氣，林恩再度觀摩片刻之後，已經大致了解了這門武技大概的學習方式。
　　不過正當他準備開始學習之時，忽然遇到了壹個問題。
　　他的身體，不允許他使用武技。
　　武技與魔法不同。
　　魔法的學習，根本上是基於自身魔力的體量以及對魔力的控制力。前者註定了人能夠同時使用多少種魔法，後者決定人可以施展出的魔法的等級。
　　所以說，魔法師們只要專攻魔力的提升就行了。
　　但武技不壹樣。
　　想要學習武技，魔力的提升是壹方面，在同時，還要加強身體與魔力之間的糅合。
　　只有讓每壹寸肌肉，每壹處關節與關節的連接點，甚至是每壹寸血管都利用魔力錘煉壹番，才能讓自己釋放出完美的武技。
　　而這，需要壹次又壹次的釋放武技，壹滴又壹滴的汗水跌落，壹回又壹回的被打倒在地。
　　林恩雖然沒有停止過對於身體的鍛煉，但他沒有學習過任何武技，其鍛煉的，都只停留在最淺顯的表面——布雷澤家的劍術雖然算是武技，但林恩因為長時間埋頭在魔法研究當中，加之布雷澤伯爵常常出門在外，使得他根本沒去向父親索要武技的運轉方式，其招式只停留在招式表面而已，算不上真正的武技。
　　總而言之，以林恩現有的身體強度，完全無法學習【碎星】。
　　這無關於天賦，只是基礎的身體強度不夠，達不到學習要求罷了。
　　林恩微微皺眉。
　　這的確是他所忽視的點。
　　想要彌補，似乎也很簡單，只需要加強鍛煉，增加與別人的對抗就行了。
　　戰士之所以能成為大多數人的選擇，就在於它的努力是能夠看到回報的。
　　每壹寸肌肉線條的隆起，都代表著修煉的成果。
　　只要修行的足夠，就壹定能達到某個級別，雖然想要到達頂尖層次仍需要天賦的補足，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他們的努力還達不到要拼天賦的程度。
　　“雖然解決辦法很簡單，不過……具體施行的話，可沒那麽容易啊。”
　　林恩低聲喃喃著。
　　魔法的修行需要花費大量的經歷來研究，而戰士們錘煉身體也需要大量的實踐，如果想要二者兼得，以人類的經歷，是很難把兩方都照顧得很好的。
　　壹方面，戰士的戰鬥難免會受傷，而受傷就會影響魔力的控制力，使魔法的修行變得復雜。
　　另壹方面，魔法的學習對於人的精力也是壹種不小的考驗，長時間研究魔法帶來的精力下降，絕對會使戰士們在錘煉武技的時候有所疏忽，從而不小心傷到自身。
　　前輩們之所以要把職業方向細化，便是如此緣由。
　　林恩雖然對自己有著不小的信心，但這武技的學習成本著實有點高，他似乎，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在短時間內掌控這門武技？”
　　林恩想了想。
　　貌似，還真有。
　　輕輕揮手，他將血色鎧甲重新召喚出來，紅色流光倒映在他的眼睛裏，微微閃亮。
　　“我怎麽把妳忘了呢。”他興奮地搓搓手。
　　林恩是能夠將自己擁有的魔法篆刻在他的召喚物身上的，像伊薇特，就是壹個很成功的例子。
　　不過之前嘗試著在血色鎧甲上篆刻魔法的時候，卻失敗了。
　　其原因在於，使血色鎧甲成型的魔力，與壹般構築魔法的魔力並不兼容，所以它沒辦法運用出來。
　　但【碎星】不同。
　　盡管不知道血色鎧甲到底是個什麽來歷，但它跟血之神有關是可以肯定的，而【碎星】又是血之神直接贈與的賜福，本就出於同源，幾乎不太可能出現與人類魔法壹般的排斥反應。
　　而且，人類的魔法都是依托於人類本身進行開發的，如果伊薇特不是靈體狀態的話，也沒那麽好學習，但【碎星】不是。
　　神靈的賜福不可能只給予人類，許多的生物都曾收到過祂們的註視。
　　在生理層面上，祂們對生物壹視同仁，所賜下的贈禮絕不會因為生理上的差異而進行改變。
　　也就是說，任何生物，都可以學習這份賜福。
　　各種前提條件都沒有問題，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林恩集中精力，將自己腦海中構建而成的魔力運轉方式，小心翼翼地於血色鎧甲當中繪制。
　　他微擡指尖，輕盈地在鎧甲表面上滑過，所過之處，皆泛起層層漣漪。
　　站在壹邊的虛數之海好奇地看著他在鎧甲上劃出壹條又壹條奇異的線路，忽地想到了什麽。
　　……
　　“哢嚓——”
　　當構築武技運行的最後壹筆完美落幕，血色鎧甲上忽地爆發出壹聲清脆的落鎖聲。
　　林恩又稍稍操作了壹番，為它設置了壹個簡易指令，而後發出命令。
　　“釋放[碎星]。”
　　血色鎧甲在接收到通過魔力傳來的指令後，半天沒有反應，仿若陷入了凝滯狀態，直到數十秒之後，才緩緩擡起了手。
　　“轟——”
　　“……”
　　林恩看著海灘上這還沒自己拳頭大的小坑，臉色微僵。
　　“看來想讓它自己釋放還是不太行。”
　　他招招手，血色鎧甲便化作流光於他身上覆蓋。
　　感受著鎧甲與自己的所有部位通過魔力進行連接的奇異觸感，林恩深呼吸。
　　他微微凝眸，看向海面。
　　“碎星。”
　　他輕聲念著，身體卻在剎那間爆發出與音量完全不匹配的力量。
　　被手甲包裹完全的拳頭上蓄滿威勢，猛地錘擊在海面之上。
　　“轟——”
　　仿若震雷的響動掀翻了剛爬上岸來的伊薇特，她尖聲驚叫，怒罵著虛數之海是個大混蛋，又再度掉入水中。
　　“呼——”
　　“還算可以吧。”
　　林恩臉上稍稍露出了滿足之色。
　　在他穿上鎧甲之後，其主導權便由自己掌握，碎星的強度也全憑自己的意誌而生。
　　其威力，倒也還算合格了。
　　卸下鎧甲，林恩還沒來得及有其他動作，手臂便忽然被拉了拉。
　　轉頭壹看，是虛數之海。
　　“怎麽了？”林恩奇怪地問。
　　虛數之海沒有寫字，只是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只有輪廓沒有五官的臉上。
　　“？”林恩有些茫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意思。
　　虛數之海歪了歪腦袋，想要表達又不知道該怎麽寫出想法來，只能重新用海浪喚出壹具與血色鎧甲除了顏色壹模壹樣的鎧甲，然後自己伸出手，用壹根手指在上面繪下壹縷痕跡，再看向林恩，又指指自己。
　　“妳是想……讓我在妳上面，拓印技能？”
　　虛數之海急急忙忙連連擺手，然後壹手指著它畫出來的痕跡，壹手指著自己的臉，最後再“長”出壹只手來，延長而去指向林恩的眼睛。
　　“我懂了。”林恩可算明白了，“妳的意思是，讓我幫妳畫出模樣來，是嗎？”
　　虛數之海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
　　“沒問題……不行！”
　　林恩答應又否決的話讓虛數之海疑惑的歪了歪頭。
　　【為什麽。】它在地上寫道。
　　“因為……”林恩輕聲說，“我的繪畫能力還不夠優秀。”
　　雖然對於壹位貴族來說，繪畫是必修課之壹，但林恩誌不在此，沒有專精，他的繪畫水平只在及格線上。
　　擡頭看天，林恩輕聲說。
　　“我覺得，如果是妳的話，應該擁有壹雙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就像天上那些星星壹樣美麗。”
　　“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畫出那樣的水平來，所以，請允許我先學習壹會兒。”
　　“學習如何畫出美麗，但又只屬於妳的眼睛。”
　　虛數之海僵硬地低下頭，建議的思維程序努力地想要思考林恩話語中的蘊意。
　　可它又覺得好像不能讓人等太久。
　　於是它便順著言語當中的無限美好，高興地拍起手來。
　　……
　　“喵？”
　　伊薇特爬上岸，看著那邊的快樂，悲憤至極。
　　“所以為什麽沒人來撈壹下我！！”
　　“混蛋！！！”
　　……
　　當林恩從虛數之海當中出來之時，外頭的天色已然蒙蒙亮起。
　　不過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感到多少疲憊。
　　壹般來說，只要進入了虛數之海，無論幹什麽，都會消耗壹定的精神力量，要是壹直待在裏頭，很有可能會給靈魂帶來不可磨滅的影響。
　　只有適當的休息，補充與消耗同時進行，才能長久的維持存在。
　　而補充精力，則必須回到現實，依托於身體與靈魂的契合性來恢復。
　　這也是為什麽大家壹般都是晚上才進入虛數之海的原因，因為修煉過後，就可以直接休息。
　　可是，林恩現在卻壹點兒也沒有休息的念頭。
　　在進入虛數之海前，他其實還是有點累的，但現在卻精力充沛的不像話，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仿佛擁有著花不完的力量。
　　“下去練劍吧。”
　　林恩舒了口氣，起身洗漱之後，於庭院中展開劍術的學習。
　　只是，學著學著，他忽然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
　　他在練習劍術之時，精神壹直是非常專註的狀態，但現在，他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力。
　　和伊薇特相處的片刻間隙總是會於腦海中悄然閃現，使他揮劍的速度都變慢了壹些。
　　“糟透了。”
　　喃喃壹聲，林恩放下劍，輕輕撫上自己的左側心臟。
　　他知道是它在搗鬼。
　　“得想個辦法，解決不了至少也得壓制他。”
　　林恩眉頭微皺，細細沈思。
　　如何壓制欲望之種，伊薇特其實已經暗中將方法告訴了他。
　　【用更強大的欲望，來遏制它的生根發芽。】
　　這是個只能暫時緩解的辦法，也是林恩現在唯壹擁有的能夠與神靈的種子展開對抗的辦法。
　　盡管它會使苗芽破土而出之後的成長更加順利，但林恩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它。
　　暫時的壓制能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任由其發展與等待死亡毫無差異。
　　“所以，什麽是更強大的欲望。”
　　林恩閉眼沈思片刻，盡量排斥幹擾，運用自己的思考尋找著可能的答案。
　　良久之後，他睜開了眼。
　　……
　　書房內，壹宿未眠的布雷澤伯爵望著天邊的魚肚白，微微出神。
　　沒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些什麽，他也不允許別人看破他的想法。
　　如果有誰敢試圖做出這樣的舉動，得到的絕對是他毫不留情的劍鋒。
　　許久之後，他長嘆壹聲。
　　“先這樣吧。”
　　自言自語壹聲，他正要坐上那張簡易的折疊床，躺上去稍微休息個幾分鐘再睜開疲憊的眼。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
　　“嘎吱——”
　　“林恩？”布雷澤伯爵意外於來人，“妳有什麽事嗎？”
　　“有。”
　　林恩認真道。
　　“父親，我想參與家族此次負責的事件。”
　　“嗯？”
　　布雷澤伯爵眼中閃過壹絲訝異，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告訴我，為什麽。”
　　“我認為，學院已經無法再教授我太多東西，我應該開始展開新的學習。”
　　林恩輕聲說。
　　“例如，學習著。”
　　“如何成為壹位優秀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