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5章 忽悠

　　當然，這話他也就在心裏想想。自己不過是壹個普通老百姓，又不是官，身上實在沒有值得別人效忠的東西，也沒有任何王霸之氣可言。
　　前世所看的玄幻小說也僅僅是玄幻而已。
　　對於費洪的懦弱，孫元很是瞧不起，不過，他手下的這二十多個上過戰場，能使槍操炮的士卒，卻很是讓他眼紅。
　　這可是技術兵種啊，如果要自己培養，起碼得壹兩年時間。
　　孫元忙道：“萍水相逢本是有緣，先前在管家碼頭見到費大哥的時候，我就知道妳不是壹個尋常人物，如今看來，竟然是壹員沙場曉將。我平生最敬佩勇士，今日能夠結識費大哥，心中卻甚是歡喜。難不成眼睜睜看著壹員勇士病死床塌？”
　　費洪見孫元做書生打扮，談吐也是文雅，便多了壹份敬意。且孫元壹個讀書人，卻不在自己這種低賤的軍漢面前擺架子，心中更是感激：“多謝先生，還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
　　“再下孫元，字……”孫元知道在這個時代，但凡有些身份之人都又表字，微壹沈吟，變道：“字太初，還請教各位兄弟尊姓大名，又是什麽來歷。”
　　當下，眾人紛紛過來同孫元見禮，報上自己名字。
　　原來，那費洪果然是大同鎮邊軍火器營的壹個防守，按照明朝軍官的品秩，也算是個八品官兒。不過，明朝文貴武輕，也沒人將他這個八品武官當回事。實際上，即便是正六品甚至正五品武官，進了壹個普通七品縣令，也得跪下磕頭口呼“大老爺”，明朝軍人地位之低微可見壹斑。
　　至於那犟驢子和溫老三，則是費洪手下的管隊。犟驢子姓蔣，沒有名；溫老三叫溫健全。
　　和兩人壹樣，其他二十來人都是費洪的手下，最早隸屬於明朝有名猛將延綏總兵官曹文詔，隨同曹文詔四出征戰，都是百戰之士。
　　也是這群人運氣不好，隨曹文詔進入河南剿滅農民軍之時，又劃到洪承疇麾下壹名參將手下效力。
　　今年年初，還隨軍去湖北隨州和農民軍交過手。
　　在湖北的時候，因為戰事糜爛，部隊減員厲害，各軍又重新整合。他們又劃去了壹支沒聽說過名字的軍隊回了河南。
　　高迎祥、張獻忠進軍河南的時候，官軍吃了個大敗仗，費洪所在的部隊被敵人全殲。也是他們運氣好，殺出壹條血路隨亂軍壹路東逃，逃到了鳳陽。
　　按照後世的說法，算是脫離了組織。
　　“原來妳在曹文詔和洪亨九麾下當過兵啊！”孫元嘆息壹聲，洪承疇這個大漢奸他自然是不感冒的。可曹文詔卻是明朝末年有名的猛將，他練出來的兵想必是不錯的。不過，曹文詔已經陣亡壹年多了，他死的那壹仗也有點莫名其妙，想起直叫人感慨：“如今闖賊和張獻忠正在河南，如果不出以外，洪亨九定然會尾隨而來。我看妳們生活困苦，國家正是用兵之時，妳們到時候可去尋他，總強似在這鳳陽吃苦的好。”
　　“我們知道洪總制，洪總制可不認識咱們。”犟驢子笑道：“我等又是火器營的，說起來，在我大明邊軍中火器營可是最不受待見的，只怕沒人肯收留咱們。”
　　“這又是為何？”孫元奇問。
　　溫老三在旁邊插嘴；“火槍上了戰場也管不了什麽用，且咱們都是軍官，手頭又沒有人馬。朝廷給的軍餉就那麽點，我等過去，不是跟人搶飯吃嗎？要說人馬，現在河南到處都是流民。只要給口飯吃，扔壹把刀子過去，想要多少兵就有多少兵，保不準還比火槍兵好使。”
　　說到這裏，溫老三滿腹怨言：“我等也是運氣不好，當初就不該進火器營。”
　　犟驢子就冷笑：“讓妳去當主力戰兵，以妳那膽小如鼠的性子，只怕早就被曹將軍給砍頭示眾了。”
　　溫老三大怒，正要回嘴，費洪忙喝壹聲：“當著孫恩公的面，妳們鬧什麽，不是給咱們丟人嗎？”
　　他恭敬地壹拱手：“恩公，妳也知道洪總制？”
　　孫元剛才說起洪承酬也是隨口壹提，聽費洪問起，心中壹動點了點頭，就開始心口忽悠：“洪亨九乃是三邊總制，國之重臣，我不過是壹芥寒微，與之也不過是螢火於浩月。不過，真說起來，我同彥演也算是系出同門。想當年，孫元遊學天下的時候，曾去過泉州，在泉州有名的城北學館讀過幾天書。而教授孫元讀書的那名大儒曾是洪亨九的授業恩師，如此算來，我同洪總制也算是師兄弟吧！”
　　洪承疇乃是明末歷史名人，後世任何壹個研究明史的歷史發燒友都不可能沒看過這人的履歷。畢竟，此人官至兵部尚書，三邊總制，又是明朝難得的帥才。在文官和武將體系都有極高的威望，在當時的人心目中，洪承酬簡直就是國之柱石，中興名臣。
　　這樣的人後來居然投降了滿清，做了大漢奸，政治影響實在太惡劣了。
　　也因為有這樣的先例，後來多爾袞進北京之後，明朝的中央官員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改旗易幟。
　　孫元對於洪承疇的這人自然是十分熟悉的，就開始心口忽悠起來。
　　明朝的讀書人地位尊貴，又聽說眼前這個書生竟然是洪總制的同門，眾人“哎喲”壹聲，眼神裏全是敬畏。
　　孫元心中得意。
　　知道孫元來歷不凡之後，眾人都恭身而力，氣氛顯得有些拘謹。至於那費二丫，更是驚得連頭也不敢擡。
　　不過，能夠識得這麽壹個貴人，眾人眼中還是壹陣發亮。
　　突然間，費洪掙紮著從床上怕起來，猛地跪在地上，只不住磕頭。
　　“洪大哥妳這是做什麽？”孫元大驚，就要去扶。
　　卻不想，觸手處卻如同鑄鐵。這費洪力氣卻是如此之大，想來武藝自是不凡，可先前遇到了胭脂虎怎麽被人打成那樣？
　　見費洪跪下，其他人跟著跪了下去。
　　費洪垂淚道：“想不到孫先生同洪總制有如此淵源，小人有壹事相求，還請恩公答應。”
　　“快起來說話。”
　　“恩公若不答應，小人就跪死在這裏。”費洪流淚道：“小人流落至鳳陽衣食無著，本不打緊。可這二十多個兄弟從小就跟費洪壹個馬勺舀食，見他們陪小人受苦，費洪心中無時無刻不想給他們找個好的出路。按說，咱們現在應該回去尋老部隊的。只不過，澠池壹敗之後，軍中的官長都已全部死在闖賊手上，如今卻是有家歸不得。既然恩公是洪總制的同門，小人只能厚著臉皮請恩公給洪總制寫壹封信，給弟兄們找壹條活路。”
　　“大哥！”大家見費洪傷得如此之重，還想著給大家尋出路，心中感激，忍不住小聲哭泣起來。
　　“日！”孫元聽到這裏，心中不覺暗罵壹聲：“我他媽又是出錢又是給妳們請郎中，妳們就該直接投在我麾下效力才是，我都做到這份兒上了，妳們還想著去找正規軍投靠，還讓我給洪承酬這個大漢奸寫推薦信？就算我做善事給洪亨九寫信，他也不認識我這個人呀？這事，卻是難辦了，難不成，我今天要偷雞不成倒陪出去兩把米，做賠本買賣不成？”
　　我真是多嘴，提什麽洪承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