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脈法奇人（3）

　　第二天壹早，宋浩剛起床洗漱完畢，便有那唐雨和洛飛鶯同時買了早點送了過來。宋浩見了，感激之余，暗裏壹笑，將兩樣早點合在壹起與她二人同用了。
　　用過了早餐，宋浩在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了那兩冊《陰解經》和《陽解經》，這是復印本，要送給那林鳳義的，原本仍保留在上清觀。
　　宋浩尋了張報紙將兩本書包裹了，然後對那二女子說道：“今天我要辦正事去了，妳們倆沒事結伴逛街去罷。”
　　唐雨道：“也好，妳今天再去試壹下，若那林鳳義仍是不肯理妳，我們再想辦法。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這邊隨時準備應付那林鳳義。”
　　“怎麽宋浩，妳去拜師人家不理妳啊？不行就將那個人綁來，逼他教妳，這方面我在行。”洛飛鶯說道。
　　“行了，妳還是別給我添亂了。我的事我自己有辦法解決。妳以為迷魂針法對什麽人都可以用的嗎？”宋浩說完，轉身去了。
　　洛飛鶯聞之壹怔，隨即氣惱道：“宋浩這家夥總是將人家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不知好歹的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宋浩還是謹慎些好，免得又遭了小人的道。”唐雨譏諷道。
　　洛飛鶯聽了，欲要發怒，覺得動起手來不是對手，轉而壹笑道：“唐雨姐姐，我們不能化敵為友嗎！其實我們倆的心思彼此都明白，只是宋浩是個呆子，不解風情。我倒是喜歡他這個樣子，很好玩的。物競天擇，就看誰有本事了，用不著這般鬥氣罷。”
　　“妳在說什麽啊！”唐雨臉色壹紅，轉身走去。
　　“餵！等等我，宋浩讓我們倆人壹起逛街去呢！”洛飛鶯忙追了上去。
　　宋浩來到了林鳳義所在的醫院，剛上二樓，便看見過道裏擠滿了人，壹直排到林鳳義的診室門前，不下七八十人，並且不斷有人排隊接上。
　　“這樣才對嗎！有個名醫的氣勢！”宋浩心中贊頌許道。只是奇怪，有這麽多聞名而來的病人，那林鳳義為何只在星期天開診。
　　“餵！小夥子，排隊去，不懂規矩嗎！”有人見宋浩徑直朝裏面擠去，以為是搶先的病人，提醒他道。
　　“對不起，我不是來看病的，是來跟林老師實習的。”宋浩忙解釋道。
　　前面的人聽了，倒為宋浩讓出了壹條道路來。
　　宋浩到了診室門前，看見本不寬敞的屋子裏面也站滿了人，從人群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林鳳義坐在桌子旁邊正在聚精會神地診病。
　　“請大家讓壹下，我是林老師的學生，來實習的。”宋浩自報家門，並擠了進去，來到了林鳳義的對面。
　　壹張椅子上坐著壹名候診的病人，聽見了宋浩的話，忙站了起來讓座，以為他真是來實習的林鳳義的學生。宋浩感激地笑了壹下，也自上前坐了。林鳳義擡頭望了宋浩壹下，對他自報家門，開始冒充起自己的學生來，也不甚為意，沒有理會宋浩，仍舊在診查病人，那是壹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
　　林鳳義按脈之余，對那年輕人道：“張嘴伸下舌頭我看看！”
　　年輕人張開嘴來，舌苔黃白滑膩，且有齒痕。
　　“行了！”林鳳義點了壹下頭，隨後意外地問道：“妳做過闌尾手術罷？”
　　年輕人應道：“兩年前做過。”
　　“我說嗎！妳右下腹部有壹疤痕，應該是割闌尾時留下的刀口。”林鳳義說道。
　　“這也能從脈象上診查出來？”宋浩聞之，暗裏壹驚，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林鳳義又道：“妳是晚間頭疼得厲害罷，頭痛壹發，兩眼熱脹，什麽也看不了。”
　　“對啊！這病得了有兩個月了，壹到晚上頭痛便作，兩眼也跟著冒火似的，書籍、電視什麽也看不了，耽誤了很多學習和工作上的事。”年輕人說道。
　　“右脈弦滑，左脈虛數，癥屬陽明頭痛，厥陰並之，虛實合雜之候。”林鳳義點頭道。
　　“林大夫，怎麽治啊？這病折騰死我了！”年輕人嘆息道。
　　“只給妳下個中醫診斷，我不治病的。妳可以拿著我的診斷去市壹院找董玉良大夫，他治頭痛拿手。”林鳳義隨手在處方簽上寫了壹行字，交於年輕人。
　　“也好，謝謝林大夫了！”年輕人接過診斷書，感激地去了。
　　“他為何自己不開方藥啊？卻將自己的病人介紹給了別人，難道說是他只精於脈法診斷，不善於遣方處藥？只好介紹給了相關的專家去治？”宋浩心中迷惑道。
　　接著是壹位農村來的中年婦女，表情悲淒，坐下欲哭，被同來的家人勸止住了。
　　林鳳義示意那婦女將手腕放在桌上的脈枕上，然後搭脈細診。神凝氣定，似物我兩忘。儼然屋中諸人不存在壹般，只有他與病人兩個了。
　　宋浩這邊驚訝道：“診脈之時，如此專註，好像拿刀刺他也似不覺了！脈道精妙，當是來自這般修為了！”
　　片刻之後，林鳳義對陪同來的家人道：“脈沈細數，情緒郁久不發，抑制胸中，是為郁證！倒也不必用藥，但回家中尋壹空屋，找幾個讓她心煩之人，在窗外以言語刺激她，令她大哭。如此幾日，此病可解。壹哭便勸，反至更甚，久之恐成大病。”
　　那婦女的家人驚訝道：“這讓她哭也能治病？她三個月前死了母親，怕她哭壞了身子，日夜有人陪勸。後見她呆坐不語，木人壹般，以為中了邪了，故來診治。”
　　林鳳義道：“這般郁證，屬悲情所致，必須將她情感發泄出來最好，如果郁積日久，並傷五誌，極易導致精神失常。”
　　那婦女的家人聽了，後怕之余，感謝萬分，扶了婦女去了。
　　“果然是壹高手！”宋浩暗裏點頭不已。
　　林鳳義又連續診斷了十幾位病人，雖是以脈法為主，卻也是望聞問切四診合參，診斷的速度尤是快捷，更是驚人的準確。手壹搭脈，便知病人所苦，言其病由，莫不奇中。惹得滿屋子的待診病人，嘖嘖稱奇不已。然而只開中醫診斷，不處方藥，但說持其診斷另尋中醫，依其診斷辯證施藥，保無差錯。
　　又診壹個八九歲的兒童，平脈之後又觀舌苔，卻見舌苔鮮黃，似乎與那脈象不符。林鳳義觀察片刻，問道：“這孩子來醫院時吃了桔子罷？”
　　那孩子的父親在壹邊驚訝道：“林大夫，妳也太神了，怎麽就能知道我家孩子來時吃過桔子呢？都說妳脈法神奇，竟也能達到這種無所不知的境界！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宋浩這邊則搖頭不信，脈象上能查出人吃了什麽東西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林鳳義笑了壹下道：“我哪裏有那麽神，只不過見這孩子不應該有脈象與舌象相差甚遠的病候，尤其是舌苔雖鮮黃卻無根，又見孩子的前衣襟上濺有幾點黃色的桔子汁，故而推測舌苔是桔子汁所染，當是吃過桔子的。”
　　“原來如此！”滿屋諸人對林鳳義觀察如此的細致，皆自驚嘆不已。
　　幾十位病人在林鳳義的診斷下，皆準確無誤，歡喜而去。宋浩在壹旁觀看，好像不是在看他診病，而是在觀賞著壹場場精彩絕倫的表演。神奇與奇跡並在，令人嘆為觀止。宋浩驚嘆之余，暗中發誓，不學到此人脈法，永不離開此地。
　　臨近中午時分，排隊候診的病人已被林鳳義診過大半，足有百人以上。快速而精確的診斷，這正是宋浩以前所夢想的境界。崇敬之情，溢滿心中。
　　這時，忽聽診室外壹陣騷動，隨聞壹人大聲呵斥道：“都別找這個姓林的看病了！媽的！他是壹個大騙子！”
　　話音落處，進來了壹個粗壯的中年男子，滿臉的怒氣。身後還跟了幾個氣勢洶洶的漢子。診室內的病人們見來者不善，忙惶恐的避開了。
　　宋浩則站起來走到林鳳義的身邊，暗扣毫針，以防不測。
　　“姓林的，妳不是咒我今天死嗎！我特地來讓妳他媽的看看，老子還活得好好的！”那男子指了林鳳義的臉大罵道。
　　“原來是妳！”林鳳義坐在那裏未動，冷冷地道。
　　“怎麽，出乎妳的意料罷。十八天前妳診斷老子十八天必死，差點沒將我嚇死。後來到了幾家大醫院全面做了檢查，除了五臟六腑，甚至於手指尖都他媽的查過了，妳猜怎麽著。那些專家教授們說了，老子健康得很，沒病！現在是喝酒吃肉睡娘們，壹點都不耽誤。就妳他媽的咒我死！”那男子憤怒地道。
　　“我私下對妳的家人說了，不要告訴妳，準備後事就是了。看來他們沒聽我的。妳是來找求證的罷，不過今天正好是第十八天，還沒有過完呢！妳著什麽急啊！要是明天，妳已經來不了了！”林鳳義冷冷地道。那男子出言不遜，已是惹惱了他。
　　“妳他媽的！妳真以為妳是能斷人生死的神仙啊！要不是家裏人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咒著死呢。老子現在活生生的就站在這裏，什麽明天後天的，再過五十年老子還會站在這裏。今天就是向妳這個騙子討說法來的，要麽讓我的兄弟們打斷妳的腿，要麽賠償老子精神損失費，否則和妳沒完。”那男子囂張地道。
　　“十八天前，妳來我這裏就診，已是真臟脈現，肝至懸絕急！胃氣失緩，無神而亂，壹派無根之脈象。此種死脈出，神仙難救，當在十八日死。也是好心提醒妳的家人做些準備。將死之人，我也不和計較，明天我還會坐在這裏，妳要是能來的話，本人將任妳處置，毫無怨言。現在請妳出去，不要驚擾了我的病人。”林鳳義泰然處之，神色平和，淡淡地說道。
　　那男子自被林鳳義這種鎮靜的氣勢所震，點了壹下頭，狠狠地道：“好！那就過了今天再說。老子現在就回家呆著，閉門不出，妳也別指望我會意外地遇上車禍，令妳僥幸逃脫。走！明天看老子怎麽收拾妳。”男子說完，壹揮手，率人而去。
　　“林老師！”宋浩擔心地叫了壹聲。
　　“沒事。我林某斷脈，就敢定人生死。將死之人，也安慰不來的。”林鳳義對宋浩關鍵時候竟能近身相護，頗生好感，此時朝他輕松並友好地笑了壹下，毫無顧慮。
　　這時，忽聽門外有壹人驚呼道：“那個人在下樓梯的時候摔倒了，被擡進急救室去了！”
　　宋浩聞之愕然，慢慢望向了林鳳義。
　　林鳳義脈法精絕，斷人生死。不多時便傳來那男子在急救室死亡的消息，候診病人聞之驚嘆，敬畏尤生。有膽小者竟悄然離去，不敢再斷生死之診。
　　林鳳義此時搖頭壹嘆道：“醫者救病不救命，此人適才面色黧黑，已近死候，將亡在傾刻，所以激他暫去，否則死在這裏，說不清啊！”
　　宋浩聞之恍悟，剛才那男子果是面罩黑氣，已顯危急之象了。適才暴怒質問，神態異常，當是回光返照之舉。
　　林鳳義這時對那些已呈現出驚懼的候診病人們，寬慰地壹笑道：“我們繼續罷。生死有命，非我能決，不過預先看出罷了。死脈呈現，不忍坐視，只好直言相告，免去做無謂的治療，增加家庭經濟負擔。我雖口冷，但也是據實相告，遇上這般情況，也無奈何！”
　　眾病人聽了，神色稍緩，各自點頭稱是。


第二卷 中醫天下之天醫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