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老團魚

　　李君閣說道：“這樣可不行啊，妳媽也太辛苦了！這樣，妳把我這幾十塊石頭都弄成硯臺，如果是石眼金筋分布得好看有特色的，妳就給我弄成素的，不雕花；那些沒多少特色的，妳看著辦，花式不要太繁復，以清雅為主；像上次‘萬壑松風’‘壹鷺青蓮’那樣的精品，壹個月有壹塊就行。”
　　四爺爺生日的時候，李君閣將‘萬壑松風’送給四爺爺做禮物，用四爺爺的話說那叫‘撫石凝露，發墨成油，寶光自蘊，水過即清’，真真是硯臺中的極品。
　　“我也不跟妳細論了，壹個硯臺我給兩百工錢，這裏四十多塊石頭，我先給妳四千塊錢妳交給妳媽，完工後結另壹半，以後每月都是這個數。”
　　“妳家的碓窩石杵之類的就別弄了，又不掙錢又不長手藝，妳以後每個月硯臺弄完就跟妳爹壹起琢磨號鼓的事，多跟老人家長本事才是正經！”
　　小石頭的眼圈都紅了，說道：“二皮，我都聽妳的！有了妳給我的電磨雕刻筆，這進度可比以前快得多，交給我，妳就放心瞧好吧。”
　　李君閣探頭看了看裏屋，老石頭正皺著眉頭，壹會看看圖樣，壹會拿著拐彎的鏨子在環氧樹脂塊上比劃，想想把頭縮回來：“算了，我就不進去跟石頭叔打招呼了，走了啊！”
　　小石頭說道：“吃了午飯再走唄！這都快飯點了！”
　　李君閣鉆進車裏，說道：“我們之間客氣個啥，我還得去農家樂看看經營情況呢，回見啊！”
　　猛禽沿著盤鰲溪開出壹段，就見到壹群人在五溪河口子江灘那裏圍著，鬧得烏喧喧的，好像有什麽熱鬧可以看。
　　李君閣將車停下來，也跟著去湊熱鬧。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就見壹個老頭扯著半根竹篙，正跟泥潭裏邊壹個東西較勁呢。
　　李君閣壹看嚇了壹大跳，大鍋蓋大小壹個團魚，背殼直徑壹米還多，看架勢上百斤，正在泥潭裏撲騰，嘴裏咬著竹篙壹頭，打死不松口。
　　“我去好大壹個老團魚！”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君閣自己都忘了“老團魚”三字在盤鰲鄉是特定稱謂，那是化身胖秀才想騙婚的主，上千年的道行。
　　就見人群嘩啦啦往後退開了幾尺，壹下騰出了好些空間來，就剩下李君閣跟那老頭還站在泥潭邊上。
　　那老頭聽到“老團魚”三字也嚇得手抖腳抖，連撒手都忘了，看樣子都快要抽風。
　　李君閣壹看，這人不陌生，正是上次鄭南成組織鬧事時在後面街邊上賣菜那位老族叔，四爺爺生辰他也來過，李君閣還單敬過他壹杯酒。
　　李君閣說道：“咦，族叔，妳這是演哪出啊？”
　　老頭說道：“皮，皮娃，族叔早上來河灘上移油菜秧子，結果看到油菜秧子給糟踐得不輕，我就不該拿竹篙來捅這泥潭，招惹了這玩意……我，我……呃！”
　　靠，這族叔膽子太小，這就嚇昏了！
　　就見人群裏有人發壹聲喊：“老團魚使法了！”
　　膽小的撒腿就跑，膽大的也隨著往外奔，跑了幾步見自己沒啥事，又停下腳步，慢慢往這邊踅摸，腳下不丁不八，隨時做好奔逃的準備。
　　蜀州人的性格，這樣的大稀奇，那是打死都要看的。
　　李君閣也大吃壹驚，趕緊從包裏拿出壹瓶空間水來，給老族叔喝了幾口。將他拖到人群邊上，讓人繼續給他餵水。
　　心中壹動，從空間攝了壹條小魚藏到手心裏，默默念道：“老團魚啊老團魚，今天這事鬧成這樣，能不能脫出生天，就看妳自個的靈性了。”
　　蹲到泥潭邊把手舉起來，老團魚似乎聞到了空間魚的味道，開始慢慢探出頭來，脖子伸得老長，盯著李君閣的右手。
　　人群中壹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這娃子是不知道鄉裏典故咋的，這膽子忒大了！看樣子又要出事情！
　　李君閣心中壹喜，有門！於是手指點動：“妳就說！妳是不是老和尚鎮在水底下的老團魚！”
　　咦，好東西啊！老團魚的腦袋隨著李君閣的右手上下點動起來，就跟在老實點頭壹般。
　　“哎喲我去！”人群又退開幾尺，又有幾個膽小的嚇跑了，剩下的要不膽子大，要不就是嚇得跑不動了。
　　李君閣回頭望了人群壹眼，又轉過頭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擺動，說道：“好不容易才脫身，這是又要興妖作怪？”
　　老團魚心裏很無奈，娃子妳要鬧哪樣？晃來晃去的，到底給不給吃？腦袋也隨著李君閣胸前的手直搖。
　　眾人又是倒吸壹口涼氣，我靠這玩意兒真能聽懂人話！
　　李君閣手指連點，繼續說道：“嗯，不作怪就好，我告訴妳啊，現在是新中國了！國家可規定了的，建國後妳們就不能成精了！就連在電視劇裏都不行！是團魚就是團魚，不準亂來了知道不？”
　　老團魚跟著連連點頭，快點快點快點把手松開！
　　圍觀的鄉民都覺得自己今天快要瘋了，這跟央視十套裏說的不壹樣啊，這不那啥，不科學啊！
　　李君閣站起身來，說道：“看妳把鄉親們嚇得，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啊！這裏就不是妳該待的地方。這樣，妳要是願意跟著我就隨我來，我給妳找個地方呆著，要不願意也隨妳。到時候妳這命能不能保住就看天意了，萬壹有不怕事的鄉親想跟妳過過手呢？”
　　鄉親們都把腦袋搖得呼嚕呼嚕的，誰特麽瘋了才跟它過手，剛剛老李頭倒是跟它過手了，現在還挺著呢！
　　就看團魚高高的揚起頭，然後埋低，連點了三下，接著又高高地揚起來，又埋低，連點三下。
　　李君閣轉身就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
　　老團魚急眼了，啥意思？這死娃子拿好東西逗引了我這麽久不給吃？
　　嘩啦嘩啦就跟著爬了上來。
　　我靠這皮娃不按道走，怎麽沖著我們就過來了！妳好歹往旁邊帶點啊！鄉親們趕緊呼啦啦讓出壹條道，有倆都竄到老桑樹上去了。
　　李君閣將皮卡尾箱打開，抽出尾箱裏兩塊板子搭上，裝著拍拍車廂，其實是隱蔽地將小魚往尾箱角落壹扔，說道：“自己爬上去吧。”
　　老團魚都無力吐槽了，這死皮真不敬老尊賢啊，這還得爬坡！
　　好不容易等著老團魚爬進後尾箱，李君閣扣上車廂，才聽到身後的鄉民們長長地松了壹口氣的聲音。
　　李君閣說道：“以後妳就呆祠堂後邊的水潭裏，每天跟四爺爺讀書吧！不點頭我就當妳默認了啊！”
　　這次老團魚吃到了魚，都不再搭理他了。
　　李君閣打開車門，想想又轉過頭來對老鄉們壹本正經地說道：“大家以後要講科學，沒事兒不要宣傳迷信啊！今天這事情真沒法解釋，就按老祖宗說的，‘存而不論’吧，希望它在祠堂後邊有祖宗鎮著，能夠保佑大家。”
　　大家表面上連連點頭，心裏不住腹誹：“妳們兩個妖孽鋪排了這樣壹出，現在告訴我要講科學，我講妳壹臉！”
　　打燃油門剛要起步，就聽見後邊又是壹陣大嘩：“老李頭醒過來了，我靠老李頭妳臉怎麽黑了，哎喲壹抹壹手油泥！這真是中邪了哇！”
　　……
　　回李家溝路上，李君閣心裏這個得意啊，這事兒要是放在老時間裏，族書上該怎麽寫？
　　“新朝甲子初，盤鰲黿現，漂折檣櫓，毀敗禾稼，鄉民懼甚。
　　上河五溪李氏君閣公少兼宿敏，長自謙誠，臨水而叱之曰：‘若非昔日因贅受魘者歟？新朝偉岸洪崖，布聞天下，敕命凡物弗可成精，汝識之否？汝既早師儒門，未若隨吾隱五溪。收攝變化，頤逸天年，同參修齊之事，謹避不教之誅，若何？’
　　黿頷首三，舞蹈再，從李公居太極池，是歲諸鄉大稔，至今祥瑞雲雲。
　　另，靈黿入贅事，事見《李氏宗史》第五十三章，此不敷聞。
　　……”
　　心裏不住YY，美得歌都哼出來了。
　　將車開到打谷場，剛打開車後尾箱，就有人趕過來了，這消息傳得比車都快！
　　“皮娃皮娃，聽說盤鰲溪老團魚現身了？”
　　“哎喲我去！這老背殼有簸箕大了吧，皮娃妳可小心著點！”
　　“背時啊皮娃，妳把這東西搬到李家溝來作甚！不行今晚去二毛那裏買點毛紙來燒燒……”
　　李君閣在那邊沒心沒肺：“沒事兒！就是壹個大甲魚而已，聽話著呢，大家不要信那些稀奇古怪的傳說，退壹萬步說，放它到祠堂後邊，就算它是那啥，有老祖宗鎮著，我們也不怕。”
　　說完搭上兩塊板子，又藏了壹條空間魚在手心裏，說道：“到了，快下來跟我走。”
　　老團魚無語了，壹會上壹會下的，這是把我當狗溜呢吧？！
　　沒辦法，這娃子手裏的東西實在誘人，老團魚還是老老實實地下車，跟著李君閣往祠堂後邊水塘裏爬。
　　“厲害了我的皮娃！這老團魚怎麽就這麽聽他的！”
　　“真的有靈性呢，有皮娃在，它應該不會亂來吧？”
　　“這事兒肯定有辦法解釋！吳老師說過凡事要講科學！”
　　“老子不想跟妳爭，要講科學妳去講！反正老子今晚就去買毛紙！”
　　“妳就是傻，老子科學也要講，毛紙也要買，既不得罪吳老師，又不得罪老團魚，任誰也挑不出我的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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