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開渠了

　　等到壹群人鬧哄哄地上了船，玉蓮嫂子才長籲了壹口氣說道：“這哪裏是客人喲，簡直就是蝗蟲啊，連糟海椒都不放過，這不成了‘強盜進屋，灰都抓把走’了喔？”
　　李君閣哈哈大笑說道：“這說明玉蓮嫂子妳手藝好啊，看來這城裏人的口味喜好還值得分析啊，之前誰能想到，糟辣椒也可以加入‘李嘎婆’系列？”
　　當天晚上，聊天室裏又熱鬧起來，因為洗榜大軍到家了。
　　菜頭在那裏得意洋洋：“大家都到家了吧？快去看大魚榜，哈哈哈二皮真的消失了。”
　　切爾西席：“哈哈哈，看到了看到了，活動的貼子也出來了，阿音動作可真快，妳們說溝主現在在幹啥？”
　　白條也是魚：“還能幹啥？畫圈圈詛咒我們唄，這天氣眼看就要冷下來了，魚也越來越難釣了，這個榜我們應該能保持到明年了吧？”
　　黑龍真水：“想著溝主要憋到明年，我怎麽就這麽開心呢？”
　　白金鉤：“才拿了別人的麝香酒，轉眼就把別人踢下去，嘿嘿嘿，我們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
　　懶魚：“哈哈哈，什麽不厚道，妳忘了當時二皮那囂張嘴臉了？不管我們說啥，他就那壹句‘不服，來戰’給我們懟回來！”
　　楊瘋子說道：“就是就是，當時肺都給氣炸了，還以為多了不得呢，結果成了：壹戰，就慫！哈哈哈！”
　　接下來就是相互吹捧了，尤其是菜頭跟老鬼，壹個拿下大青魚，壹個拿下大花鰱，在洗榜活動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於是大家都起哄，要求來壹場慶功宴，壹個管酒壹個管飯，搞得跟完成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正鬧得烏煙瘴氣之際，突然“叮叮叮叮”十幾聲連響。
　　“黃辣丁……釣獲者：李君閣”
　　“三角峰……釣獲者：李君閣”
　　“牛尾子……釣獲者：李君閣”
　　“石爬子……釣獲者：李君閣”
　　“江團……釣獲者：李君閣”
　　……
　　聊天室裏突然雅雀無聲，好壹陣子沒人發話。
　　突然有人開口。
　　“我靠暴擊傷害壹萬點！”
　　“呃……各位兄弟，我們這次洗榜，有誰用過蚯蚓？”
　　“？”
　　“我用的溝主給的麥子。”
　　“我用的溝主給的玉米。”
　　“我靠，麝香麥子這麽給力，誰還用蚯蚓啊？”
　　“我倒是用了田螺，問題是那玩意兒專殺青魚啊……”
　　“媽蛋妳們這群笨蛋要了親命了！怎麽就沒人想到釣釣葷餌呢？”
　　“妳還好意思說我們！妳自己用了嗎？”
　　“……”
　　“左蹬右蹬，越陷越深！”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噗……溝主可真能忍，把這些魚埋伏在這時候，然後誘惑我們在李家溝用麥子！”
　　“我的個去！菜頭，真不是我們不給力啊，這敵人太狡猾了！”
　　“套路啊，層出不窮的套路啊！”
　　“怕啥！大不了我們再洗它壹次！”
　　“不好吧？這出釣頻率太頻繁，媳婦那關不好過啊！”
　　“艾瑪，白光妳這個耙耳朵！大不了再給媳婦帶點皂角米桃膠蜂蜜就可以了嘛！”
　　“就是，肺都氣炸了，剛回家這屁股還沒坐熱呢！他又溜榜上來了！下周再去給他刷下去！”
　　“哥哥們妳們都氣傻了吧？妳們都沒看看那死二皮刷上來的是啥魚種？即使用上葷餌，現在都不大開口了喔！”
　　“真的呢……這些魚都要桃花汛後才好釣……艾瑪氣死我了，這下不是壹口老血要憋到明年四月份？！”
　　“何止啊！死二皮說了……李家溝三到六月休漁……”
　　“噗……”
　　……
　　李君閣可沒時間管聊天室裏的怨氣沖天烏雲蓋頂，獵戶叔可是說了，明天水渠就修通了，山塘的水也蓄得差不多了，正好又是吉日，趕緊把開渠儀式搞過，就可以放水了。
　　去盤鰲鄉集市買了只七斤重的大紅公雞，幾刀毛紙，幾把香燭，壹萬響的鞭炮，壹個大豬頭，家裏糖果花生水果還有，都準備好。
　　當然還有酒，還必須是好酒。
　　第二天壹早，大伯，獵戶叔領頭，李君閣挑著東西，參與修建水渠的鄉親們也跟著，浩浩蕩蕩地沿著水渠邊的窄窄的石梯往山塘走。
　　水渠已經有小股的水流了，渠底已經變得濕濕的。
　　倆好奇的國際友人也跟著，Alice手裏還拿著壹個單反，壹路走壹路拍。
　　來到山塘邊的大石旁邊，李君閣開始打量著周圍。
　　山塘的石坎由紅砂石條和水泥壘成，像壹個平躺的阿拉伯數字3，開口的那邊向著上遊，將溶洞中流出的水蓄了起來，整個山溪變成了壹汪清塘，清塘壹直向上延伸，估摸著水面能延伸到蛤蟆洞口。
　　水色淡碧，如同壹塊大玻璃。
　　山塘的小壩上面壘著壹些四方的石頭，使小壩看起來更像壹片城墻，泉水從壹個個垛口流出來，如同壹條條小瀑布。
　　人還可以順著這些石頭垛子走到山塘對面去。
　　山塘和溝渠的交界處，立著壹個粗糙的石頭雕像，有半人高，大水桶那麽粗，大致能看出來像壹個人，粗眉大眼，塌鼻大嘴。
　　李君閣壹看就樂了：“喲，吞口菩薩！”
　　吞口菩薩是老時間裏夾川鄉間常見的物事，總體就是壹個粗糙勉強能看出人形的石像，或者幹脆就是壹個占地半個平方的半人高小房，裏頭有的有泥像，有的幹脆連泥像都沒有，貼壹副小像完事兒，壹般安置在大水田的旁邊，鄉間石板路的交叉口，或者集市外頭不遠的路邊，是鄉民們自發供奉的地方神。
　　主要職務類似於土地城隍，不過級別比他們還低，李君閣自己胡猜，其在神仙中的地位，應該跟歷史上的“亭長”那壹行政級別差不多。
　　能管五裏地。
　　溪邊這個吞口菩薩有壹個大下巴，鼓眼睛，鄉親們把它鑿成這樣，總讓李君閣莫名其妙地想起傳說中白米洞裏的那位。
　　獵戶叔給吞口菩薩批上紅布，在它腳下擺上豬頭果品，李君閣將萬響大鞭掛到旁邊的青岡樹上。
　　大伯看了看日頭，說道：“差不多了，開始吧。”
　　在吞口菩薩前面澆了三杯酒，又將杯子盛滿。
　　然後領著大家鞠躬，口裏念到：“多謝菩薩，山塘修成，還請保佑日後清泉不斷，李家溝魚肥蝦美，五谷豐登。”
　　然後對李君閣點了點頭，李君閣將鞭炮點燃，劈劈啪啪爆響起來，驚得壹溝的鳥兒都飛了起來。
　　大伯在鞭炮聲中點燃了香燭毛紙，獵戶叔舉著大公雞對吞口菩薩拜了三拜，抽出插子割開公雞的喉嚨，將雞血淋到了吞口菩薩周圍。
　　淋完之後，又拔下壹些雞毛，沾些血貼到吞口菩薩身側，就表示菩薩接受供奉了。
　　然後幾人開始給菩薩燒毛紙。
　　毛紙上鑿著些弧線，大致在紙上就是三個銅錢的圖案，這就是最原始的“紙錢”。
　　燒完毛紙，獵戶叔跟李君閣來到渠口。
　　渠口有壹個石槽，槽中插著幾塊厚木方。
　　泉水正從木縫裏汩汩而出，不過水量不大。
　　木方兩頭都有孔，獵戶叔扔給李君閣壹個鋼鉤，兩人分別將鋼鉤插進孔裏，對著渠下高喊：“呦呦呦！開渠了！”
　　水渠兩邊站著的鄉親也跟著吆喝：“呦呦呦！開渠了！”
　　這既是壹個儀式，其實也是通知下頭，還在渠底晃蕩的趕緊出來，免得被水沖著。
　　水壓還挺大，以獵戶叔跟李君閣的力氣，也費了半天勁才將第壹塊木板起了出來。
　　清澈的泉水立刻嘩嘩向水渠中奔湧，第壹個浪頭就像脫韁的野馬，在渠道中左右沖撞著，向山下奔去。
　　老鄉們壹邊牽著自家娃子，生怕他們掉進去，壹邊蹲下身子用手迎接浪頭，娃子們在旁邊只是跳：“接頭道水了！”
　　老人們接到了水，便將手裏的水往娃子們頭上臉上直拍，邊拍邊說：“福氣娃，福氣娃！”
　　攔著渠口的木頭壹共有三塊，等三塊取完，渠裏的水量壹下就大了。
　　清泉流到了李家溝附近半山上那個小方塘裏，很快將方塘積滿，然後從方塘另壹頭的幾個渠口流入到幾條支渠中去了。
　　幾條支渠，分別通向魚塘，豬場，菜地。
　　儀式結束了，鄉親們開始陸陸續續往山下走。
　　大伯將豬頭公雞等貢品先挑下山去，菩薩敬過了就該人吃了。
　　李君閣跟獵戶叔在後面慢慢走，李君閣問道：“獵戶叔，《森林法》學得怎樣了？”
　　護林隊的人，都要先去林業局學會《森林法》、《森林法實施條例》，還要學壹些案例什麽的，然後才能上崗。
　　獵戶叔說道：“我跟苗娃都去學了，我覺得沒啥用，沒我們那套好使。”
　　李君閣說道：“也不能這麽說，國家考慮的是全盤，全國壹個法，我們這套可能只適合碧峰山，拿去東北就不壹定好使，所以還是有參考價值的。”
　　獵戶叔癟嘴：“妳這話拿去跟老寨主說去，看他搭理妳不。”
　　靠，拿老輩兒壓人就沒意思了，李君閣只好又換了壹個話題：“王局長讓我把書給老寨主帶上去，就不讓他們下來學習了。這護林隊妳們啥時候準備拉起隊伍來啊？”
　　獵戶叔說道：“我跟苗娃以前壹直都在巡山啊，只是沒領公糧而已，對了皮娃，這事兒還沒謝妳呢！”
　　李君閣說道：“客氣了，這本來就是妳們應得的，不過妳們爺倆可不夠啊，最起碼先要壹帶壹，把巡山路徑規劃出幾條來，讓新人先熟悉熟悉，順便還要考察出風景好的壹些山溝溝，我們爭取明年打造出壹兩條山地徒步旅遊的線路出來，最好形成環線，爭取迎來更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