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壹十五章 第三回合：欲擒故縱

　　負責守衛外圍銃臺的是朝鮮軍。
　　而且閻應元並沒有告訴朝鮮軍，建奴真正的目標是運河東岸的銃臺，正因為這，外圍銃臺的朝鮮軍才會如此松懈。
　　是的沒錯，閻應元就是故意的。
　　閻應元甚至沒在外圍銃臺的壕溝內布置鐵蒺藜或鹿角。
　　當然，閻應元驅使的是那些還沒有入籍華夏的朝鮮軍。
　　對已經入籍華夏的五千朝鮮軍，閻應元當然不會這樣的殘忍，但是拿其他的朝鮮軍充當炮灰，閻應元就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心慈手軟，可當不了三軍主帥。
　　直到八旗漢軍將梯子靠住護墻，銃臺上的朝鮮軍才終於發現。
　　“有建奴！建奴夜襲！”守在護墻後面的哨兵淒厲的大吼起來。
　　“呯呯呯！”隨即就是壹陣密集的槍聲響起，卻是壕溝對面的建奴火槍手紛紛開火，密集的彈雨傾瀉過來，瞬間就將朝鮮軍的哨卒摞倒。
　　借著這個間隙，王輔臣腰挎鋼刀，手腳並用快速往銃臺上攀爬。
　　王輔臣身高原本就高，腿腳就長，因而沒幾下就已經爬上了總共不過兩丈高的護墻，隨即拔也腰間斬馬刀，從護墻猛撲下去。
　　首當其沖的那個朝鮮軍下意識的舉起燧發槍，試圖格擋這壹刀。
　　說時遲那時快，王輔臣的斬馬刀就已經重重的斬在了燧發槍上。
　　王輔臣的這把斬馬刀，可不是壹般的斬馬刀，而是壹把加長加厚加重的定制斬馬刀。
　　明末其實有很多猛將，說起來就不像是人類，比如書生從軍的盧象升公，所使用的大砍刀居然重達136斤！
　　王輔臣沒有盧象升猛，但是也沒差多少。
　　王輔臣的斬馬刀有五尺長，五十多斤重！
　　只聽咣的壹聲，朝鮮軍手中的燧發槍居然壹下從中間斷成兩截。
　　當然，燧發槍的槍管並不是被斬斷的，而是從焊縫被生生撞斷，建奴打造的燧發槍質量到底比不上大明生產的燧發槍。
　　王輔臣這壹刀撞斷了槍管，余勢未竭，又將朝鮮軍的腦袋劈開。
　　這壹切說起來話長，其實就在轉瞬間，所以對於銃臺上的其他朝鮮軍來說，所造成的震撼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反正就看到壹個身高接近七尺、身披重甲、頭戴著佩有面甲的兜鍪的巨人，揮舞著壹把比人還高的斬馬刀突然間跨過護墻殺進了銃臺，然後壹下就把他們的把總樸成泰君的腦袋劈成了兩半，腦漿濺壹地。
　　“鬼，鬼來了！”剩下的朝鮮軍壹下慌了神。
　　王輔臣可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緊接著就是壹招夜戰八荒，寒光閃爍間，離他最近的兩個朝鮮軍瞬間被腰斬，內臟流壹地。
　　必須承認，王輔臣真是壹員猛將！
　　這個時候，其他的八旗漢軍也跟著殺入銃臺。
　　王輔臣便立刻後退幾步，靠著護墻微微喘息。
　　雖然遠遠未到體能極限，但是剛才的這兩刀，還是消耗了大量體能，再加上明軍的第壹重銃臺已經被突破，他就不願意身先士卒往前沖。
　　不過就算沒有王輔臣，八旗漢軍也勝局已定。
　　因為駐守外圍銃臺的朝鮮軍已經兵敗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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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部堂，妳的聲西擊東計奏效了。”
　　侯方域手指前方說道：“東岸最外圍銃臺的明軍已經潰了。”
　　站在數丈高的巢車上，通過望遠鏡可以清楚的看到運河東岸的戰場。
　　洪承疇卻皺著眉頭沒有接話，內心反而感到壹等隱隱不安，按理說，以閻應元的盛名不該如此大意呀？難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洪部堂，妳是在懷疑閻應元不該如此大意？”
　　“難道不是嗎？閻應元不應該窺不破本部堂的聲西擊東計。”
　　“欸，俗話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摔死的也都是會上樹的，馬失前蹄這種事對於名將來說總是難免的，多智而近妖的諸葛亮不也在陳倉關被郝昭打得丟盔棄甲。”
　　“侯參軍，那是小說裏邊的故事。”洪承疇的臉色垮下來，“並非史實。”
　　“史實中這樣的例子難道就少嗎？”侯方域哂然壹笑又道，“前明戰神徐達壹生之中幾乎未嘗敗績，卻在嶺北之戰壹敗塗地，直接葬送掉了乘勝追擊、滅亡蒙古的天賜良機，這才有了前明與北元持續近三百年的對峙。”
　　這次洪承疇沒有反駁，也無法反駁。
　　嶺北之戰，徐達的確是有些輕敵大意。
　　這麽說來，閻應元這次也是輕敵大意了？
　　就在洪承疇思忖之間，八旗漢軍就已經順利的奪取了外圍所有的銃臺，並且咬著明軍屁股向第二重銃臺發起進攻。
　　……
　　閻應元、解元才就在第三重的其中壹座銃臺上。
　　見朝鮮軍順著壕溝潰退下來，解元才便有些慌。
　　“皕亨，這樣真的不會出事？建奴咬著朝鮮軍的屁股追過來，我軍沒有辦法瞄準，總不能直接對著朝鮮軍開槍吧？咋辦？”
　　“咋辦？”閻應元道，“那就再送建奴壹重銃臺。”
　　“啥？再送建奴壹重銃臺？”解元才吃驚的反問，“這樣壹來，運河東岸豈不是就只剩壹重銃臺？萬壹再失守怎麽辦？”
　　“老子曰：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閻應元道：“總得給建奴些許甜頭，才能讓他們栽壹個大跟鬥。”
　　說此壹頓，又低喝道：“傳我將令，第二重銃臺之各哨守軍隨便放幾槍即行撤退，不過撤至第三重銃臺兩側壕溝之後不可再撤。”
　　十幾個國子生領了軍令頓時飛奔而去。
　　很快，守在第二重銃臺上的11哨明軍便跟著後撤。
　　八旗漢軍不費吹灰之力，很輕松就奪了第二重銃臺。
　　不過，當八旗漢軍準備再接再厲，接著奪取運河東岸第三重也是最後壹重銃臺時，卻遭到了明軍的頑強阻擊。
　　剛剛還在潰逃的明軍突然就停下，擺開線列陣回擊。
　　這種在“潰退”途中突然轉入就地阻擊的戰術動作，以前只有八旗滿洲能夠做到，可是現在明軍也可以做到，甚至比八旗滿洲做得更加的出色。
　　其原因也很簡單，明軍已經擁有壹大批高素質軍官。
　　大批受過系統的軍校教育的軍官入役，使得明軍的指揮調度如臂使指。
　　守在第三重銃臺的明軍同時開火，將暴雨壹般的鉛子傾瀉到追擊的八旗漢軍頭上，毫無防備的八旗漢軍頓時間壹排排的倒地。
　　……
　　這下八旗漢軍真被打得猝不及防。
　　八旗漢軍身上的布面甲根本就扛不住。
　　霎那之間，八旗漢軍就被摞倒數百個。
　　“退回來！”縮在後面的王輔臣見狀趕緊大聲下令。
　　“退回來，快退回來，退到第二重銃臺與明軍對射！”
　　並不是只有明軍配了自生火銃，八旗漢軍同樣配了自生火銃，而且是人手壹桿，他們完全可以憑借人數以及火力優勢壓制住明軍。
　　王輔臣的想法是很好的，然而現實卻是極其殘酷的。
　　撤回到第二重銃臺之後，王輔臣才錯愕的發現，明軍居然把面向西邊的後半邊護墻還有護坡給刨掉了，這就很惡心。
　　因為明軍可以躲在護墻後開火，只露出個腦袋。
　　但是八旗漢軍沒有護墻作掩護，就全身都暴露。
　　壹邊只露出腦袋，壹邊卻是全身暴露，這還怎麽打？
　　就這還不是最為惡心的，最惡心的是明軍竟把紅衣大炮也拉出來，因為距離近，紅衣大炮裝的就不是壹顆實心鐵彈，而是數百顆鉛子，百子彈！
　　紅衣大炮在近距離的霰彈射擊，可比虎蹲炮兇殘多了。
　　因為這兩種炮的膛壓完全沒有可比性，所以殺傷力也是天壤之別，壹言以弊之，只要身上披掛了甲胄，挨上虎蹲炮還有活命機會。
　　但是如果不幸挨壹發紅衣大炮的霰彈。
　　就算披著三重甲，也照樣被射成篩子！
　　明軍動用了足足有壹百多門紅衣大炮，提前架在銃臺護墻垛堞間。
　　這下八旗漢軍被打慘了，只壹排炮擊，撤退到第二重銃臺的八旗漢軍就倒下壹大片，只這麽壹下，就至少有上千個八旗漢軍倒地，大多當場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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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麽回事？”
　　從望遠鏡的視野中看到這壹幕，洪承疇整個人都懵掉。
　　因為聲音的傳播速度相對較慢，洪承疇只見紅光閃耀，然後就看到撤退到第二重銃臺的八旗漢軍壹片片倒下，當場就懵掉。
　　侯方域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什麽事情了？這是遭受伏擊了嗎？”
　　就在兩人面面相覷之際，巨大的放炮聲終於傳了過來。
　　“這是紅衣大炮？”侯方域失聲叫道，“明狗早就在第三重銃臺上準備好紅衣大炮，並且炮口也對準了第二重銃臺，還把第二重銃臺的後半邊護墻刨掉？只等八旗漢軍進入到第二重銃臺就百炮齊發，用的只怕還是百子彈！”
　　“欲擒故縱計！”洪承疇的眼神驟然變得淩厲。
　　“好個閻應元，早就設計好了欲擒故縱計等著本部堂！”
　　侯方域嘆息道：“洪部堂，今夜之戰先機已失，退兵吧。”
　　“不能撤，好戲才剛開始。”洪承疇道，“離結束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