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巫院

　　壹時間，余生視野內，野鬼漫天，唯有那鳳冠霞帔的女鬼，站著不動，不安的看著余生。
　　很快，倆人身上掛滿了野鬼，動彈不得。
　　巫祝站起來，走近余生，上下打量著他，“天助我也，有了這具身體，便是成為巫神也指日可待。”
　　余生壹口咬住捂他嘴的野鬼，野鬼壹疼，立時松開。
　　“壹身臊味，離我遠點。”余生嫌棄道。
　　巫祝不怒，笑道：“小子，讓妳逞口舌之利，待會兒讓妳嘗嘗百鬼噬魂的滋味。”
　　壹野鬼趴在余生脖子上，撕扯他的頭發，頭皮都快被扯下來了。
　　巫祝壹把拉掉這野鬼，“滾，別壞了這具身體。”
　　余生趁機，頭向前猛撞，他個子低，額頭正好砸在巫祝鼻梁上。
　　“哢吧”，“哎呦”，兩人壹齊痛呼。
　　余生是額頭疼，巫祝鼻梁骨卻是碎了。
　　這壹甩頭使力，掛在余生胸口的野鬼也掉了下去，懷中的卷軸也順勢落在地上。
　　卷軸在地上壹彈，骨碌碌的打開，白日書生壹揮而就的群貓圖徐徐展開。
　　“嗷~”房間內立時鬼哭哀嚎，掛在余生，天師身上的野鬼，紛紛鉆回傘中。
　　女鬼也嚇的逃出門外。
　　脫身的天師趁機壹劍刺去，巫祝忒胖，躲閃不及，被他壹劍刺進了胸口。
　　“這，這。”胖巫祝指著畫軸，如何也想不到會這般落敗。
　　他“噗通”壹聲跌倒在地，不甘的望著余生，追憶他逝去的巫神之夢，緩緩閉上眼。
　　“快拉住他的魂魄。”天師道，“巫祝都有壹手魂遁的本事。”
　　余生立時嚴陣以待。他見過魂魄出竅，是他家老爺子的。
　　老爺子在死時才知道余生有看見鬼魂，摸到鬼魂的本事。
　　於是在老爺去世後的很長時間，余生又聽了老爺子不少嘮叨。
　　在他耳朵長出繭子後，老爺子才心滿意足輪回去。
　　等了半晌，余生忍不住道：“這孫子不會沒靈魂吧？”
　　壹錢天師搖頭，“不會，人只要活著，必有三魂七魄。”
　　“那怎麽還出來，莫非我看不到了？”余生疑惑。
　　他擡頭，見傘下遊鬼探出頭，見畫卷展開著，立時又縮了回去。
　　倆人蹲在巫祝身旁，覺著奇怪。
　　忽然，巫祝睜開了眼，余生後退壹步，“詐屍了！”
　　壹錢天師或許是下意識反應，眼疾手快，“噗嗤”又壹劍刺進去。
　　“啊。”巫祝來不及享受劫後余生，壹聲淒厲慘呼，仰躺在地上，雙眼不閉，瞳孔渙散。
　　壹錢天師扒拉開巫祝衣服，查看傷口，原來這巫祝太胖，壹劍沒刺準確，第二劍方死。
　　壹錢天師出口氣，“原來是沒刺死。”
　　余生心有余悸撫摸胸口，暗自決定日後壹定不能太胖，不然死也受罪。
　　壹縷青煙由巫祝口鼻鉆出，被余生壹把拉住了。
　　“小子，快把我放開。”青煙掙紮著，漸漸浮現巫祝面目。
　　“不然等巫院知妳敢對巫祝下毒手，壹定讓妳生不如死的！”
　　余生甩著青煙，“當我傻，把妳放開，巫院也會讓我生不如死的。”
　　“停下，停下，我頭暈。”巫祝上下顛倒，頗為不適。
　　“咦，魂魄也暈？”余生手不停，頗覺有趣，他眼珠子壹轉，有把青煙往畫卷靠。
　　“停下，停下。”巫祝大叫，“我會替妳向巫院求情的。”
　　余生不聽，繼續靠近，忽然巫祝不叫了。
　　余生低頭，原來旁邊巫祝屍體流出的鮮血，浸濕了卷軸。
　　“我的寶貝！”余生有些心疼，這卷軸簡直與劍囊壹樣，有辟邪之功效。
　　天師看不清巫祝，指著他的手，道：“快把他收起來。”
　　余生也不是捉鬼天師，如何會收。
　　正手足無措時，他看到了有鬼探頭的油紙傘，當下三步並做兩步，走到油紙傘旁邊。
　　巫祝猜到他要做什麽，以更淒慘哀婉的告饒聲道：“求妳，求妳，住手，住手……”
　　余生不理他，把青煙往油紙傘下壹塞，不等遊鬼看清畫卷已毀，壹把合住。
　　“他進來了，他進來了。”“熊滴，撕他。”這應該是大舌頭鬼。
　　想來這巫祝操縱群鬼時，沒少欺侮他們，現在群鬼可找到人報仇了。
　　余生把油紙傘紮住，望著畫卷嘆口氣，“可惜了，可惜了。”
　　壹錢天師道：“它與劍囊不同。城主劍已有靈，是以劍囊能守鎮子百年。”
　　他指了指畫軸，“他只是畫仙用來應敵的，方才只是仙氣兒未散盡，才震住野鬼罷了。”
　　余生這才好受些。
　　他指了指巫祝，“屍體怎麽辦，明天怎麽向大家解釋。”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天師擦拭長劍，“將屍體扔湖裏，早上鄉親問起來，就說壹大早回城了。”
　　也只好如此了。
　　倆人吃力擡屍體下樓，扔進湖裏，回來將地擦拭幹凈，將巫祝東西藏起來，那把傘尤其藏嚴實。
　　壹直忙到後半夜，余生才上床睡覺。
　　入睡前，他總覺疏忽了壹件事，卻如何也想不起來，努力思考著，爾後便睡著了。
　　日上三竿，余生方醒，八鬥已經回鐵匠鋪打鐵去了。
　　客棧空無壹人，余生不由的松口氣，早上打聽巫祝的人越遲，越容易搪塞。
　　他洗漱後，站在門外臺階上，望著河對面伸展身體。
　　陽光明媚，壹群鴨子在水面上嬉戲。
　　靠近河對岸，有壹水車，正“吱吱嘎嘎”的轉動著，將水流入粗竹做成的槽，緩緩流向稻田。
　　稻田在大路西面，平坦至極，壹眼望去，可見鄰居門在田間勞作，放牛的身影。
　　余生轉身，準備也回去放老水牛，見救小三子的漁夫老跛子，提著酒葫蘆壹瘸壹拐走過來。
　　將壹大壇酒搬出來，余生用竹制的酒提向酒葫蘆打酒。
　　老跛子在壹旁教訓他，“這是最後壹缸了？妳小子也不好好學，白瞎了妳爹釀酒的手藝。”
　　余生習以為常，笑道：“放心，根叔，過幾天我讓妳喝比棪木酒還好喝的酒。”
　　“拉倒吧，妳小子壹定是進城拉酒，盡糟蹋錢。”漁夫說著，接過酒葫蘆，塞上蓋子。
　　異世界糧食難得，釀酒自然貴，遠不及棪木果子釀的酒實惠。
　　余生俯身蓋住酒壇子，“放心，絕不是進城拉酒。”
　　余生說罷起身，回頭已不見老跛子身影。
　　他壹步跑出客棧，見跛子酒葫蘆往身後壹背，健步如飛而去。
　　“根叔，酒錢，酒錢。”余生在身後喊。
　　老跛子回頭，“節前再算。”
　　余生這個恨啊。
　　倒不是他們賒賬不還，只是壹想到節前方能見到敬愛的小錢錢，他心裏就煎熬。
　　好在，他昨日發了壹筆，也不是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