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佛前

　　壹連陰雨三五天，本以為將要轉晴，怎料雲越來越厚了。
　　余生再也等不及，迫不及待的啟程趕路了，把壹個初起步的客棧留給師太，直接去了大悲山。
　　荒野之間只有羊腸小道，起伏於群山峻嶺之間，中間只有壹座荒廟供休息。
　　這是獨眼和尚的寺院，他平日就在這裏敲木魚。
　　雖然獨眼和尚早說過這寺廟荒涼，但站在禪院門前的時候，余生還是有些意外。
　　這已經不能用荒涼來形容了。
　　除了門屹立而不倒外，所有的墻都塌了，廢墟將所有禪意掩埋，雜草在廢土上旺盛的生長。
　　唯有壹具石佛，立在院子裏，佛像盤腿而坐，雙手合十。
　　令余生驚訝的是，佛像身上架了壹把紅油紙傘，正好為佛像擋住了雨。
　　余生站在這具佛像前，靜立片刻，回頭問獨眼和尚：“妳放的？”
　　獨眼和尚敲著木魚，“阿彌陀佛，老衲從不幹這多此壹舉的事。”
　　余生了然，“放這把油紙傘的人，想來是有佛性的。”
　　“那說不定真是我放的。”獨眼和尚又改了主意。
　　余生不理他，手壹揮，所有的雨在落下時自行避開了佛像。
　　余生又向佛像雙手合十，輕聲道：“佛若有靈，請保佑草兒早日歸來。”
　　城主、黑妞和葉子高幾個人也站在余生身後，壹同雙手合十，向佛祖虔誠的躬身行禮。
　　禮畢，幾個人進到荒廟裏，見瓦片散落壹地，擡頭可見雨絲落下，地面上全是水，竟找不到立足之地。
　　無奈，幾個人又撤回來，找了壹片空地讓鹹魚變大，住了進去。
　　被狗子寸步不離看著的禿頭漢子和獨眼和尚望著客棧驚訝的說不出話，“公子，妳這…”
　　“本公子神奇的手段多的是，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余生得意說壹句，擡腳進到客棧。
　　狗子也快步跑了進去，很快又從葉子高他們腳下鉆出來，“汪汪”叫著讓禿頭漢子跟上。
　　禿頭漢子拍了拍亮腦門，“他娘的，想不到我堂堂壹頭豬，居然被壹只狗制住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窮奇斜瞥他壹眼，這還說什麽理，有它變成狗兒子慘？
　　客棧的屋檐在落雨時又美又動聽。
　　雨絲打在天井種的花草上“啪嗒”作響，而打在萐莆上時，草葉自行轉動，竟然響起了悅耳的音符。
　　在客棧歇息壹整晚後，壹行人繼續趕路，在濕滑的小道上艱難前行。
　　早上還在山谷，與喝足了水的小河“嘩啦啦”同行，不時可以望見因為落雨而雲霧繚繞的山巒與峽谷。
　　中午時便已經置身於雲霧彌漫的山巒間了。
　　唯壹不變的是沿路的綠，淡綠，濃綠，綠到發黑的遮天蔽日的山林，如置身林海。
　　壹路上余生還在不斷采集壹些珍貴食材，因此耽擱了不少時間，三天路程楞是走了五六天。
　　但收獲也是有的——狗子獵到壹頭潛羊。
　　準確說是窮奇獵到的，但誰讓它聽命於狗子呢，於是被余生光明正大的安到了狗子身上。
　　“有什麽樣的主人就什麽樣的狗，我家狗子越來越能幹了。”余生大言不慚，變著法向城主誇自己能幹。
　　城主翻了個白眼，恨不得壹腳踩死余生。
　　余生誇狗子能幹是字面上意思，變相誇自己能幹，那就是在說床笫（zǐ）之私了。
　　這話只有城主可以領會，旁人也不懂，無動於衷。
　　狗子驕傲的搖著尾巴，瞇著眼，若可以說話，定會對余生說“再誇爺幾句”。
　　窮奇翻了個白眼，非常贊同余生方才的前半句話。
　　不過憑良心說，若不是狗子，還真抓不到這頭潛羊。
　　潛羊十分善於隱藏，當時眾人走在離它不遠處，誰也沒有看見它。
　　還是狗子，到處撒尿圈地，跑到潛羊身邊，剛擡起腿準備撒尿，那張大醜狗臉嚇的潛羊跳起來就逃。
　　狗子不依，追了上去。
　　為了活命的窮奇不得不跟上去，這才逮住了這頭羊。
　　這羊可了不得，據《大荒食單》記載，潛羊少膻怪氣，肉質鮮嫩，肥而不膩，鮮香濃郁。
　　《大荒時單》還特意提到壹種吃法，便是將羊殺後片成薄片，越薄越好，到了燈影牛肉的程度更好。
　　然後把壹塊鹹石燒燙，把羊片鋪放在石頭上，等石頭滋滋響，香氣冒出來的時候夾起來直接入口。
　　石頭帶有的鹹味與潛羊本身的肉香搭配的相得益彰，不需別的佐料，只需壹壇酒相陪，足以自酌自飲壹整天而不舍停下。
　　聽了余生的描述，城主本想嘗嘗的，可惜余生自有打算。
　　逮住壹頭潛羊不容易，若這樣吃了，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逮到。
　　做事要細水長流，更不用說《大荒時單》曾提到，抓壹頭潛羊難，抓壹群潛羊簡單。
　　只需把潛羊在荒野置於危險境地，讓潛羊放出慘叫聲，自會有同夥前來相救。
　　余生打的便是這主意。
　　但潛羊族群還有壹優點，它們為了不連累同伴，很少會發出慘叫，甚至有的潛羊被放了血，也不喊壹句。
　　余生當然不會這樣做，利用潛羊的善良已經讓他心裏有負擔了。
　　思來想去，余生還是請狗子出場。
　　如果壹個狗子不行的話，還有壹頭自犬。
　　果然，面對兩頭醜的難以找到形容詞的家夥面對面盯著，潛羊終於崩潰了。
　　山林間立刻奔來壹頭潛羊前來英雄救美……
　　這是余生以為，事實上在窮奇逮住它時，余生發現是英雄救英雄。
　　余生只能把它綁住，繼續讓狗子和自犬上陣，終於引來壹頭母潛羊。
　　這壹下子有三頭潛羊了，余生猶豫壹番，決定將三頭潛羊圈養在壹起下小的。
　　至於下的誰的崽，那就看緣分了。
　　起初這三頭潛羊很倔強，不吃客棧壹根草，但在余生餵養含有靈氣的青菜後，三頭潛羊妥協了。
　　在陰雨連綿的雨季，滿是青草的山坡上忙完這些事，余生他們才再次啟程，終於在兩天後來到大悲山。
　　大悲山的名字來源於它的山形酷似“悲”字，在山中間正好有壹條郁郁蔥蔥遍布樹林的峽谷。
　　來到這兒，壹下子繁華起來，大路變寬，車轍印也多了。
　　他們在路上還遇見壹頭乘坐著虎拉車的妖怪。
　　拉車的虎是斑斕大虎，幾乎與馬壹般高，身子有馬長。
　　在見到路上余生他們後，斑斕大虎朝著他們吼了壹嗓子。
　　車門簾應聲掀起，裏面趴著壹人面，虎身的妖怪。
　　他見到余生壹行人後雙眼壹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不過在看見禿頭漢子後收斂了去。
　　“朱大管事這是去哪兒了？”車上妖怪問。
　　“去接我朋友了。”禿頭漢子站在路邊回答。
　　那妖怪又寒暄幾句，把門簾放下，讓老虎拉著車迅速跑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