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苦惱

　　後宅內，呂晉正在妻子徐氏商量嫁妝和財禮，徐氏堅決不同意丈夫清囊而出的想法，把積蓄全部拿出去，她女兒出嫁時怎麽辦？
　　“依我看，咱們也不占便宜，陳慶的財禮咱們全部都給繡兒做嫁妝，然後父親給的兩份錢，都給緯兒做財禮，這樣不就正好平衡了嗎？”
　　呂晉嘆口氣道：“太少了壹點！”
　　“老爺，已經不少了，壹千兩銀子相當於五千貫錢，可以在鄉下買五百畝土地了，壹年至少有兩千石的田租。”
　　“我說是緯兒太少了，他只給李家壹千貫的財禮錢，和咱們門第不配啊！”
　　“老爺，李家的家境也不好啊！孩子又多，他們能給壹千貫的嫁妝嗎？妳忘記了，李梅的二叔前幾天還想借錢，他們家若能拿出壹千貫的嫁妝，李梅父親就不會這麽多年不升官了。”
　　“話是這麽說，可當初經兒娶妻的時候，我們可是給了兩千貫的財禮啊！”
　　“但人家也陪嫁兩千貫不是，而且緯兒是次子，又不是長子，不可能和長子壹樣吧！”
　　呂晉無奈，只得道：“這樣吧！我們自己拿出五百貫，給緯兒壹千五百貫的財禮，李家再把這筆錢陪嫁過來，李家也沒有負擔了，然後我再找老爺子討壹些天子賞賜之物做陪嫁，我記得老爺曾經說過，他會把書房那對汝窯的梅瓶送給繡兒當嫁妝。”
　　那對汝窯的梅瓶價值很高，居然送給繡兒當嫁妝，徐氏心中有點酸，但她也沒有辦法，繡兒是嫡長孫女，自己的女兒只是庶女，怎麽能相提並論？
　　就在這時，管家在堂下道：“大老爺，陳準姑爺派人送來壹只箱子，說是給繡姑娘的，繡姑娘說，讓大老爺您先看看。”
　　呂晉猶豫了壹下，這是女婿給女兒的，他不想打開，萬壹是人家的私密之物，豈不是不好。
　　徐氏卻很好奇，她笑道：“既然是繡兒讓妳打開，就打開看看唄！”
　　“好吧！就打開看了壹看。”
　　箱子做工非常精美，用油漆繪制出各種花紋，壹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價值不菲，上面還有壹把小鎖，鑰匙就掛在鎖邊。
　　呂繡打開鎖，推開箱子，箱子壹片金光璀璨，眼睛都要花了，徐氏驚呼壹聲，呂晉也看得呆住了。
　　裏面竟然是無數的黃金和白玉首飾，包括壹只鑲嵌滿珠寶的黃金鳳冠，光這頂鳳冠就價值連城，還有手環、臂環、項鏈、戒指、金釵、玉簪、胸墜等等首飾數十件，僅各種金玉手鐲就有十只，金手鐲上還鑲著寶石，如果不算鳳冠，光其他金玉首飾就要價值上萬貫。
　　最下面還壹套十分名貴的黃羅銷金裙婚服。
　　呂晉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這時，呂繡走進內堂，行壹禮問道：“爹爹，箱子裏的東西可妥當？”
　　“什麽妥當？”呂晉壹頭霧水。
　　“慶郎說，這些首飾都是皇宮之物。”
　　呂晉嚇了壹跳，他搖搖頭道：“這個得去問妳祖父才行，我不太了解！”
　　……
　　外書房內，呂頤浩饒有興致地打量箱子裏的首飾，他笑道：“我那個準孫婿真是厲害，他手上到底有多少皇宮內的寶物？”
　　“父親，這些都是皇宮之物？”
　　“應該是，這個鳳冠、手鐲、玉鐲、金釵、玉簪，無壹不是頂級之物，就算不是皇宮流出，也是宮內賞賜給外戚權貴府中的珍藏之物。”
　　“那如果繡兒成婚戴這些，要不要緊？”
　　“這倒沒關系，陳慶是荊國公，他的妻子戴這些首飾，完全符合禮制，不過這只鳳冠我好像有點印象，有點像朱皇後的鳳冠。”
　　呂晉緊張起來，“難道真是朱皇後鳳冠？”
　　呂頤浩又細看看了看，搖搖頭道：“鳳的形狀小了點，到不了皇後級別，不是朱皇後那只，應該是某個皇妃鳳冠，太多了，也說不清楚會是誰的。”
　　呂頤浩見兒子壹臉緊張，便笑道：“妳不用擔心，朝廷早就達成共識了，官家在建炎三年就下了旨意，不會追究民間百姓使用東京皇宮的器物，這不能怪百姓，妳們記住了，只要不是官家本人的禦用之物，其他皇宮之物都但用無妨，所以這壹箱子首飾衣物，繡兒盡管使用。”
　　從書房裏出來，呂繡從箱子裏取了壹支白玉手鐲遞給徐夫人笑道：“這幾天辛苦夫人了，這支手鐲送給夫人，紋妹還小，等她長大點，我再送她幾件首飾。”
　　呂繡何等聰明，徐夫人眼睛壹直離不開箱子，她便知道徐夫人的心思，不管怎麽說，她也是自己的繼母。
　　徐夫人眼睛壹亮，喜滋滋接過手鐲，“這麽好的東西，真的舍得給我？”
　　“就怕夫人看不上！”
　　“繡娘別笑話我了，皇宮裏的東西我怎麽會看不上？我知道的，這是最上等的於闐白玉手鐲，壹只就要上千貫，咦！我戴正合適，老爺，妳看怎麽樣？”
　　徐夫人越看越喜歡，戴上胳膊便不想取了。
　　呂晉笑道：“還不錯，玉質很溫潤，像羊脂壹樣。”
　　呂晉的笑容有點苦澀，女兒的嫁妝首飾應該是自己準備啊！
　　其實呂繡的生母也留了壹些首飾給女兒，只不過在南逃時遺失了，還丟失了全部藏書，這壹直是呂晉心中的傷痛。
　　呂晉又回到父親書房，他要替女兒討要那壹對汝窯花瓶。
　　“父親，那些首飾真沒事？還是妳安慰繡兒的？”
　　呂頤浩淡淡壹笑，“都有吧！官家確實下旨不追究使用皇宮器物的百姓，但他指的是普通百姓，如果是官員就會稍微嚴格壹些，妳知道有些禦史言官很可恨，睜大眼睛盯著百官身上的毛病，壹點點問題就抓住不放，繡兒用那些首飾，有人肯定會找事，但是妳不用擔心，那些首飾是從金人手中搶回來的，再多的彈劾也站不住腳，何況那些討厭的禦史就根本看不到，我不會請他們。”
　　“好吧！可是我們給繡兒的陪嫁是不是太少了？”
　　呂頤浩從櫃子裏取出壹只木匣子，“這是壹對汝窯梅瓶，先帝賜給我的，我答應過給繡兒，我說話算話，給她做陪嫁吧！”
　　“感謝父親，這可是妳最喜歡的，孩兒慚愧！”
　　呂頤浩狡黠壹笑，“妳以為我這對梅瓶會白送？有人教我釣魚，要先做窩子，這對梅瓶就是窩子。”
　　“父親，做窩子是什麽意思？”呂晉不解問道。
　　呂頤浩哈哈壹笑，“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唄！”
　　……
　　黃群垂頭喪氣坐在大堂上，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成為兒子向小逸失蹤案的主要嫌疑人，為此，他的妻子向氏已經將他休了，向家和他斷絕了關系，家主向全發誓將他送入大獄償命。
　　為了自救，黃群不得不再拿出茶館的兩成份子，送給韋太後之弟韋桐，才得以從監獄裏出來。
　　韋桐就坐在上首，瞇起鱷魚壹般陰冷的小眼睛盯著眼前這頭無助的肥羊，他不費壹文錢便拿到了黃尖嘴茶館五成的份子，他在琢磨著怎麽把剩下五成份子弄到手。
　　韋桐是韋太後的胞弟，也被金人擄掠去了北方，淪為完顏宗賢府中的壹名奴仆，受盡了欺辱，也陪盡了笑臉，去年他也跟隨韋太後壹起回了宋朝，被封為衛國公、輔國大將軍，賜美宅壹座，莊園三十頃，金珠財寶無數，壹夜之間，從金國的奴仆搖身變為宋朝的貴族。
　　韋桐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大堂裏就只有咱們兩個人，妳不妨告訴我實話，向小逸失蹤到底是不是妳幹的？”
　　黃群嘆口氣，“他雖然不是我親生兒子，但畢竟是我養大的，二十幾年的父子感情擺在這裏，我怎麽會害死他？”
　　“向小逸只是失蹤，可沒有說被害死哦？”
　　“在我看來都壹樣，他傷天害理之事做得太多，仇家不會饒過他，但絕對不是我綁架他。”
　　韋桐陰陰壹笑，“如果不是劉東主幹的，那向家又怎麽會認定是妳呢？”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會認定是我？”
　　韋桐又笑問道：“我認識妳們父子也有好多年了，但我從沒有想到過，妳們竟然不是親父子，我很好奇，向小逸的生父究竟是誰？”
　　黃群搖搖頭，“這是向家的醜聞，不提也罷！”
　　韋桐收起笑容道：“好吧！妳先回去，我會盡力幫妳脫罪，妳安心等待好消息就是了。”
　　“多謝國舅爺，那我就告辭了！”
　　黃群告辭走了，韋桐冷冷望著他遠去，回頭對壹名心腹道：“妳去壹趟向府，告訴向應，黃群已經在我面前承認向小逸是他所害，到時我可以替向家作人證，但我要的好處，必須再加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