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廚

二子從周

歷史軍事

大宋皇祐四年,壬辰。 西蜀王小波李順起義已經過去五十七年,盜販茶鹽的現象又重新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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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布置

蘇廚 by 二子從周

2021-7-9 21:48

  曹太後說道:“官家,先請兩位相公坐下說話。”
  趙曙這才擡手:“對,先坐,慢慢說。”
  韓琦富弼謝過,重新就坐,曹太後才說道:“官家勿憂,有去為夷地耕作的漢人,這不也有在漢地耕作的夷人嗎?西邊保衛疆土的,也有不少蕃軍,兩位相公,是吧?”
  富弼說道:“太後說得不差,的確如此。”
  曹太後問道:“水至清則無魚,只需讓替夷人種地的漢人越來越少,讓替漢人種地的夷人越來越多,也就是了。兩位相公,如果夔州歸化熟蠻,朝廷壹年能有多少收益?”
  富弼說道:“從蘇明潤的奏報來看,今年秋稅糧谷在三十萬貫,另有商稅,酒稅,也是這個數,還有大寧監的金銀朱砂。”
  韓琦說道:“如今峽路再次通暢,夔州苧麻,用了眉山織法,貢布也將成大宗,總體說來,夔州明年賦稅,六十萬貫是能夠保證的。”
  曹太後說道:“夔州不是去年還在打仗嗎?壹場兵隳,三年難復。這……這沒道理啊?”
  富弼說道:“蘇明潤的吏能,如今看來還要勝過他的文才。去年壹仗,以少勝多不說,還不損壹人;當日便敢孤身進入降營,安排救傷撫恤;壹夜過後,降兵們皆效死力。這等本事膽略,老臣自認,做不到。”
  趙曙贊道:“好壹個能文能武之才!”
  曹太後卻良久無語,好壹陣才開口:“妳是說他既得漢民之心,也得夷人擁戴?叛軍降俘,轉眼便甘為所用?”
  富弼和韓琦對視壹眼,靠,還是太後想得深遠,兩個人都因為蘇油的年紀事功,忽略了這條。
  敢問這樣的人,再過兩年,在西南何人可制?!
  曹太後問道:“夔州通判是何人?”
  富弼汗都下來了:“夔州通判叫孫修,同進士出身,十幾年未得轉遷……”
  想想還不如自己認錯認到底:“夔州路按察使司與轉運司,治所還在渝州,之前的夔州,上遊被木葉蠻隔絕,下遊因山體垮塌,也被新灘阻斷,周圍都是蠻夷,故而人人視作畏途。”
  “嘉佑七年檢點延邊路判,奉節巫山兩縣,連知縣都未赴任。後因東南軍事,重新提舉轉運判官,夔州路運判缺職,因朝中大員舉薦,便由蘇油兼了差遣。”
  曹太後知道富弼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那時相公還在丁憂,相公回來了,自然料理得清楚。”
  說完又問:“官家,妳的意思呢?”
  趙曙說道:“難為小蘇太守了,壹個人既管州,又管縣,還兼著路司判官。別的同科多還在觀政,他就已經水裏火裏的立了這麽大功勞,實在是不容易。”
  曹太後說道:“的確如此,兩位相公,不如召之回京敘職如何?他的所請,壹切照允。之後重新安排壹個輕松點的差遣?我可是知道他還未成婚呢,正好在京中把這事情辦了。”
  韓琦拱手道:“太後仁愛慈懷,惠至江峽。老臣也替小蘇太守感激太後,感激陛下。”
  ……
  朝廷文書轉到的時候,蘇油正在夔州接待壹個老熟人。
  四通商號終於找到了在江淮間流浪的巢谷,將他帶到了夔州。
  看著伏案大嚼的巢谷,蘇油壹邊挑著宮爆雞丁裏的蔥節,壹邊嘆氣道:“不用我收拾妳,等到了益州,陳季常自會收拾妳。”
  巢谷笑道:“巢元修受人之托,處事孟浪,讓妳們擔心了。”
  蘇油說道:“那事情根本不是大事,妳大可以找我們商量,何至於從軍中逃逸,淪為罪人?不就是送幾百兩銀子嗎?”
  巢谷不好意思地笑道:“實在是不願意牽累朋友。再說團練使信任的是我,換別人來,我怕他在天之靈不安。”
  還是那個自帶飯盒慷慨赴義的巢元修。
  蘇油嘆氣:“別光說話,吃,邊吃邊聊。看來妳這幾年可是受了不少苦。”
  巢谷拍了拍身邊那柄刀鞘都已經脫漆的二林長刀:“苦倒是沒啥,有這家夥在,隨便弄點鹽,橫行江淮間,日子還算滋潤。”
  蘇油瞪大眼睛:“妳做了私鹽販子?”
  巢谷嘿嘿笑道:“要不然,也不至於躲到大赦之後才出來。”
  蘇油說道:“妳以前以耕讀為尚,再看看現在,簡直就是壹個亡命之徒。”
  巢谷笑道:“不如妳,看上去越來越文縐縐,辣手底下千多條人命。”
  蘇油罵道:“放屁!老子那是保境安民!”
  巢谷搖頭說道:“江淮間要是有妳這樣壹個官,哪裏還有我們的活路?”
  蘇油罵道:“妳的屁股都坐得這麽歪了?別鬧,我這裏有幾處去向,給妳選選?”
  巢谷拱手:“全憑運判做主。”
  “滾!”蘇油罵道:“幾個去處,都看妳自己的意願。”
  “最安穩就是去江陽城,輔佐唐老師。他那裏差人才,妳去做個縣尉,都頭,綽綽有余。”
  “其二就是益州,和陳季常壹個鍋裏攪馬勺,控制四路消息,交通。結交無賴,妳們天生不用教。”
  “其三就是重新回陜西,不過不是去投軍,那裏有我壹個故人,路子跟妳在江淮間的行事差近,如今在延邊混得風生水起,熟蠻,西夏,軍方,朝堂,都有門路。”
  巢谷咋舌道:“看看人家混得……”
  “不過他是文士出身,射箭騎馬沒問題,但是估計也就射箭騎馬了。”
  巢谷就表示不服:“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只會這個都能混得比陳季常還好?”
  蘇油冷笑:“人家是正牌進士,大小蘇的同科。”
  巢谷都傻了:“進士老爺販私鹽,這天底下還有沒有我的活路了?”
  蘇油笑道:“私鹽只是個借口,壹個深入西夏,蕃部;考察軍事,人丁,地理氣候,山川走向,政局變化的借口,明白了?”
  巢谷壹拍桌子:“如此奇人,豈能失之交臂?我去投他!”
  蘇油擺著手:“我還沒有說完,還有第四個選擇,就是跟著我。好歹我如今知州起步,安排個人那還不是輕輕松松?”
  巢谷擺手:“當年妳寫那詩我還記得,‘及壯學成自有為,不向長安向河洛’,巢元修平生事業,不在朝堂之上,當在邊野之中!”
  蘇油悠悠地說道:“這可是妳自己選的,將來橫屍荒野,休得托夢找我來埋妳。”
  “呸!”
  蘇油哈哈大笑,端起酒杯:“還是壯誌橫行的巢大哥!來,敬妳壹杯!這下那邊壹文壹武,我也替我那朋友安心多了!”
  巢谷說道:“那我先去壹趟益州,見見季常,然後我們在京兆府碰頭?”
  蘇油說得:“得,那時候妳走金牛道,我走子午道,我這裏還有諸多的布置,得遷延壹個月,到時候快馬趕上,兩個月後,我們京兆府相見!”
  次日,送走巢谷,蘇油開始布置夔州後續。
  自己好不容易打開這個局面,被後來的太守打成爛牌,那就浪費壹番心血了。
  首先是夷人的問題。阿囤元貞暫時不能走,他對夷人控制非常得力,如果新太守敢亂來,元貞還有二林部那條路子,可以將情況上達中樞。
  其次是夔州軍力問題。如今夔州的軍事力量,名義上還是四州鄉勇的合計,如果要解散回鄉,那就走回到了老路上。
  但是要爭取編制,哪怕是廂軍的編制,在冗軍裁軍的大背景下,幾乎都是不可能的。
  他在夔州,養這支軍隊沒有問題,問題是新知州絕對不會接受。
  好在夔州即將升級為上州,可以有壹千人的部隊,剩下的壹千四百人裏,揀練出七百人,作為保障渝夔線和夔峽線水陸交通的保障力量,剩下七百人,壹些作為四通商號在夔州各處產業的安保,壹些充實到如今極度空虛的夔州路各州各縣的縣尉手下,隨便都能吸納。
  還有農業問題,要防止夷人被敲剝,就必須趕緊完成魚鱗造冊的工作,田地文書及時在州府,稅司,夷人手裏三處備檔,造成既定事實,這是今後夔州穩定的絕對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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