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廚

二子從周

歷史軍事

大宋皇祐四年,壬辰。 西蜀王小波李順起義已經過去五十七年,盜販茶鹽的現象又重新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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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再見呂惠卿

蘇廚 by 二子從周

2021-7-9 21:49

  蘇油問道:“妳覺得換成什麽名字比較好?”
  唐慎微略加思索:“既然是以藥物為綱,方藥對照,依我看,便叫《本草綱目》如何?”
  蘇油心中大震:“這尼瑪……”
  唐慎微聽不懂:“兄長覺得不好?”
  “好!怎麽不好!哈哈哈哈……就叫《本草綱目》,《元豐本草綱目》!”
  蘇油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沒有自己的幹預,等到元豐五年,唐慎微經多年收集整理,也會將自己收集和使用的驗方,結合《本草圖經》,編成《經史證類備急本草》三十壹卷,目錄壹卷。
  後經陸續增補,約於元符元年至大觀二年定稿,由艾晟校補刊行,更名《大觀經史證類備急本草》。
  政和六年,醫官曹孝忠再次重新校正,更名《政和新修經史證類備用本草》。
  此書總結前代藥物學成就,舉凡經史百家,佛書道藏中有關醫藥記載,均加擇錄,收藥達壹千七百四十六條,六十余萬字。是中國宋代以前本草集大成之作,問世後經歷數朝修刊,多次作為國家法定本草頒行。
  沿用五百多年後,到了明代,李時珍以該書作為藍本,編出了中華歷史上最著名的醫典——《本草綱目》!
  蘇油以為唐慎微壹不小心占了後人的壹個便宜,殊不知其實人家本來就是《本草綱目》的祖宗!
  得到這樣壹個大人才,蘇油心裏的開心是不言而喻的,直接將唐慎微接到了藥局坐診,與石薇壹起配置防瘟降暑的大鍋藥,在四門設攤,給百姓們免費發放。
  老百姓也不把這個當藥,親切地稱之為“四門大碗茶”。
  湄洲暑熱,是潛水的好地方,蘇油得閑便帶著石薇去潛水,采珊瑚,珍珠,四體不勤的身子,倒是變得精幹健康起來。
  除了收糧入倉外,湄洲如今倒是沒有什麽大事,直到幾位引伴的縱帆船過來更換蕉麻大帆,才帶來了朝廷送到交州的文告,同時,還來了壹位老熟人——呂惠卿。
  呂惠卿老了。
  在陜西之時,呂惠卿認為陜西兵制存在問題。
  緣邊部隊番號摻雜,正軍兵馬、蕃人弓箭手與漢兵壯勇各自為軍。
  每戰,多臨時以蕃部為前鋒,而漢兵守城,如果蕃部得利,漢軍方才後出。
  戰守不分,每壹路必以數將通領之,造成調發不能速集,壹道命令需要同時下達給多人,相互之間配合與呼應也容易出問題,導致貽誤戰機。
  為了提高戰力,呂惠卿始變舊法,雜漢、蕃兵團結,分戰守,每五千人隨屯置將。
  方法定下,呂惠卿具條約以上,邊人及議者多言其不便。
  而趙頊覺得呂惠卿的意見好像挺有道理,欲在諸路推廣呂惠卿的辦法,找人前往陜西考察情形。
  三旨相公王珪給趙頊推薦了壹個人——徐禧。
  王珪的意思,其實就是趙頊的意思。
  徐禧這個人,非常對趙頊的胃口。
  徐禧“少有誌度,博覽周遊,以求知古今事變、風俗利疚,不事科舉。疏曠有膽略,好談兵,每雲西北可唾手取,恨將帥怯爾。”
  壹副名士高人的做派。
  王安石行新法,徐禧作《治策》二十四篇以獻。時呂惠卿領修撰經義局,遂以布衣充檢討。
  徐禧的上書裏邊有壹個論點:“朝廷雖用經術變士,表面上看起來已然成功十之八九,然這其中抄襲前人,口頭理論壹套壹套,實際操作壹竅不通,對經術和政治完全不理解的,只怕是壹半都有余。”
  這個論點,獲得了趙頊的激賞,說道:“宜試於有用之地。”
  即授徐禧鎮安軍節度推官、中書戶房習學公事。
  壹年後召對,顧問久之,曰:“朕多閱人,未見有如卿者。”又擢太子中允、館閣校勘、監察禦史裏行。
  徐禧到了陜西之後,和呂惠卿合議,將中央守舊派和地方實力派的反對呼聲壹起打壓了下去。
  群臣“難禧環慶法。”
  “禧歷疏涇原法疏略參錯,圖其狀,別為法以奏,且言環慶法不可改。”
  趙頊最終認可了徐禧和呂惠卿的方案,撤除了陜西轉運使蔡延慶的職務,認為徐禧“論措置析將事,惻怛忼慨,謀國不顧己。”下詔其代為陜西路轉運使,措置邊事。
  蔡確上奏,徐禧乃呂惠卿壹手提拔起來的人,同處陜西,不是朝廷制衡之道。
  又因為呂惠卿是福建人,曾經做過參知政事,無論從籍貫上還是履歷上說,都是安撫南海四路的最佳人選。
  而蘇油久任邊陲,也應當受功入朝,接受升賞。
  於是趙頊下詔,分四郡水師為兩部,壹部為寧海軍,節度交州,壹部為安海軍,節度龍牙。
  呂惠卿任安海軍節度使,接替蘇油,權轉運南海四路。
  蘇油回汴京述職,另行升賞。
  從呂惠卿手裏接過朝廷詔旨,呂惠卿苦笑道:“明潤也該回朝了,只可憐我,雖然名為提拔,卻是被越驅越遠,舊黨以我為奸佞,新黨以我為叛臣,王相公恨我切骨,看來我回朝無望,只能終老南海了。”
  呂惠卿暗地裏沒少整過蘇油,蘇油也沒少給青苗法市易法免役法貼過亂政標簽,本來是妥妥的政敵。
  然而神奇的是,兩人雖然私下裏妳來我往暗箭頻發,明面上卻從來沒有撕破過臉。
  即便是呂惠卿審案子王雱幕後偷聽那次,蘇油都是直接針對的幕後衙內,而放過了呂惠卿這個二傳手。
  可以說兩人之間,甚至還隱隱存在著壹種默契。
  有時候呂惠卿都在暗自嘆氣自己運氣不好,設若蘇油年紀如王相公壹般大,或者自己晚出生數十年,那必定毫不猶豫的選擇支持蘇油,相信自己的下場,也不會是如今這般。
  心性和眼界不論,只論才幹,在蘇油心裏,呂惠卿其實是壹個人才。
  自己比他多的,不過是後世千年的經驗教訓而已,以前自己苦勸王安石和呂惠卿,他們聽不進去,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的政治主張沒有問題。
  可如今新法執行到了第十個年頭,除非故意閉著眼睛不看,蒙著耳朵不聽,否則該清楚的功過,都已經清楚了。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蘇油就算回朝,也不可能為呂惠卿說什麽好話。
  朝臣中,舊黨認為呂惠卿是“亂法第二罪人”,新黨認為他是“廢法第壹罪人”,皆恨之切骨。
  而其他人,上到趙頊,下到士林百姓,都認定他是反復小人,可以說已經涼透了。
  現在這些,明面上是朝廷對他的重用,不如說是廢物利用和給曾經的國家副總理的壹些基本體面。
  蘇油對呂惠卿的執政能力非常信任,南海規劃妥當的路子,再由壹個幹臣來執行,再好不過。
  不過呂惠卿的為人實在是有些那啥,蘇油估計他坐穩之後,必然會大力引進閩人作為自己的奧援。
  不過好在新州和兩浙路直接打交道,蘇油則可以鼓動錢家來與之相抗。
  政治說到底就是妥協和平衡,南海四路利益,以後必定是本土人士,蜀人,閩人,浙人來瓜分。
  不過蜀人懂得讓利和雙贏,壹手拉著皇室這面大旗,壹手拉著占人這邊土著,還控制著產業上遊和發展資金,蘇油已經將四路的發展規劃完畢,除非呂惠卿不要政績撕破臉,否則總會給自己幾分面子。
  畢竟如今的呂惠卿,不再是以前的呂惠卿,而如今的自己,也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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