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廚

二子從周

歷史軍事

大宋皇祐四年,壬辰。 西蜀王小波李順起義已經過去五十七年,盜販茶鹽的現象又重新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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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壹百二十四章 漕船

蘇廚 by 二子從周

2021-7-9 21:49

  兩人離開了值班休息室,走了壹段距離,蔡京才說道:“正好陳學士他們的新救河方案送到了,需要國公處置。”
  蘇油心中暗嘆,蔡京可以說是如今的心理大師,剛剛在門口說得那句話,是因為之前見屋子裏安靜,又是自己壹人出門。
  要是裏邊的趙頊沒有睡著,聽到那句話,也會體諒自己故意繼續裝睡,不會跟來。
  等到離開了休息室壹段距離才告訴自己真實情況,是要讓自己先知曉,也好有個提前準備。
  這樣的人,誰用著都舒服,哪怕是沒有別的能力都舒服。
  何況這位還以執行力奇高著稱。
  當然毛病也很嚴重,最大的毛病就是沒有原則,只以上峰和皇帝的原則為原則。
  這樣的人,是最好的二把手人選,還要求壹把手同樣能力突出,不是昏兔兒。
  但是作為壹把手,那就差了些意思了。
  蘇油思量著,朝中最需要講原則的位置是什麽,應該將蔡京丟到那位置上去鍛煉鍛煉。
  如果能夠通過考驗,那就能大用,要是通不過……
  思索間,軍機處正廳便到了,廳內還點著雪亮的汽燈,壹屋子人的表情都異常沈重。
  晁補之上前:“少保,陳學士的報告,說曹村以下抵抗不了這麽大的洪峰,因此,準備決堤分洪!”
  蘇油心中咯噔壹下,分洪,在後世只是常用手段,但是以現在的技術能否實現,完全是未知數。
  歷史上,好像也沒有人這麽幹過,除了那個走上神壇的——大禹。
  “報告給我。”
  晁補之遞上報告,蘇油翻閱了壹遍:“瓠子口啊……”
  晁補之來到地圖前:“瓠子口,是最佳的地方,決口之後,河水會流向巨野澤,梁山泊,兩個大湖有壹定的蓄洪作用,但是……鄆州的壓力就大了……”
  蘇油問道:“之前的鄆州洪水,水位多高?什麽水平?王克臣修造的新堤,比舊堤高出多少?”
  晁補之說道:“前年鄆州大洪,水位超過警戒線兩米,洪水等級為六十年壹遇,王公到了鄆州,搬移了沿湖農戶,將西城移到了北城,後退了兩裏。”
  “又於城下造新堤,新堤比坡下舊堤整整高出了六米。”
  蘇油點頭:“去叫運算組算壹算,以這個高度線為標準,能接納多少洪水,還有鄆州的下遊,需要預估洪災損失。”
  “董非和薛忠他們到哪裏了?”
  蔡京說道:“昨日奏報已經過了定陶,今日就會進入梁山泊。”
  蘇油更加的擔心起來:“遇到壹處了啊……如今發命令讓他們停下已經來不及了,只希望沿途消息傳遞及時……”
  說完看了壹眼廳中:“大家不要慌亂,或者心情沈重,對付第四次洪峰,這已經是最佳方案。”
  “雖然驚世駭俗,前所未聞,但是以理推算,這是不得不為。”
  “瓠子口分洪,南華,臨濮,乘氏,雷澤四縣,必將受災慘重,而後經過兩湖蓄洪,鄆州能不能扛得住,還兩說。”
  “之後的情況,黃河下遊曹村諸埽能不能因此扛住;濟水流經的齊州,淄州,青州,能不能扛住,同樣也還兩說。”
  “壹個時辰之內,理工小組必須拿出運算結果,我要奏報陛下。”
  “無咎,將最新情況奏報中書,計司,樞密院,告訴他們做好兩處同決的救災準備。”
  “這消息傳送的速度,實在是太讓人揪心了……”
  ……
  清晨,董非和薛忠從定陶縣最大的商賈劉員外家裏出來,感覺腰骨都在疼痛。
  薛忠揉了揉腰眼,扭頭看著董非也是如此,不由得苦笑壹聲:“這老劉,班子請在家中過夜,真是壹點都不忌諱……”
  董非笑道:“北地胭脂大馬,和南邊溫柔碧玉大不壹樣,吃不消……”
  薛忠說道:“老劉跟董公是什麽交情?怎麽這麽熱切?”
  董非笑道:“大家都是商賈,所求的不過壹個利字。北人豪放,喝酒就講究壹個烈,永春露和姚子雪曲那種,乃是官場來往的上品,北地真正好銷的,還得是老夫的燒刀子。”
  薛忠明白了:“無怪老劉如此上心,原來是董公的生意夥伴。”
  董非說道:“也是他自己的眼光,這京東兩路的酒榷剛解開,老劉就找到了我,要求代理燒刀子。這才沒幾年,大宅子都造起來了!”
  “這老劉手裏頭啊,捏著河北幾處絲綢的路子。”
  薛忠點頭:“齊紈是好東西,董公這是要繼續發財。”
  “嗐!”董非搖頭:“要是為了燒刀子,老劉可不會這麽熱情!”
  “哦?那卻是為何?”
  “妳還記得京中善豐源的老掌櫃李珪不?”
  “記得,聽說是搭上了河北林盛昌商號的路子,做起了木材和齊紈的生意。”
  董非笑道:“對嘍!之後韓家成了四通在齊紈壹項的總代理,便將善豐源和林盛昌納入了旗下,如今剛好搭上了貿易新協定的東風,裏邊的大宗,正好是木材和絲綢!”
  “三家這壹次啊,算是壘大竈燒熱炕,造大發了!”
  薛忠笑了:“所以這老劉啊,說白了就是也想擠上這輛車,想通過董公這邊,跟韓家當家的通通這個關節,是吧?”
  董非笑道:“妳小子也不差!壹點就透!誒……這街面上怎麽回事?”
  街上多了好多的人群,扶老攜幼,帶著小包裹,看樣子像逃荒進城的。
  知縣帶著幾名衙役疾步而來:“哎喲兩位可叫我好找,原來卻在這裏!”
  董非有些慌:“余知縣,這是……”
  余知縣說道:“接到都水監急報,他們扒開瓠子口……分洪!此事亙古未有,我和別駕押司壹商議,分洪多半只是遮掩,搞不好就是決口了!趕快去碼頭吧,萬壹漕船有失,妳我都擔不起啊!”
  “哎喲!”董非和薛忠大驚,撩起袍腳就朝碼頭跑:“那還了得!快去看看!”
  等到兩人和知縣趕到碼頭的時候,就見到五丈河水已經開始漲水倒灌,薛忠驚得瞠目結舌:“乖乖!定陶都這樣了……”
  說到這裏和董非對視壹眼,不約而同爆出兩個字:“鄆州!”
  董非跳上漕船,招呼薛忠:“趕緊起錨!鄆州遭了災,整個京東兩路估摸著都好不了!緊等這批錢糧藥物!”
  薛忠有些遲疑:“現在水勢正大!還是逆流!”
  董非說道:“很快就會順流了,對了,將船連接起來,壹會別沖散了!”
  果然,等到漕船拔纜,頭尾相連,五丈河的水流便重新改向,水勢更加迅速。
  薛忠站在船頭,看著兩岸倒退的垂柳房屋:“董公,妳可真是料事如神!”
  董非眉頭緊皺:“老船梆子了,這水……這水要是堵不住,今年又是大災年啊……”
  直到船隊出了五丈河,進入了巨野澤的開闊水域,董非蹲下身子看了看湖水,又起身打量了壹下周圍開闊程度,喃喃說道:“陳景潤,膽子真是包了天了……”
  薛忠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怎麽了?”
  董非沈聲道:“或者……真能成,就看鄆州王公的處置了。”
  說完又擔憂起來:“哪怕是力挽狂瀾,救下河北,可要是京東兩路損失過大,朝中只怕還是要來壹番大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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